这份诏书,是由藤纸所制,皇室专用的上等好纸。
早在十多年前,任弘就在西汉本就有的灞桥纸基础上,于白鹿原庄园里鼓捣出了造纸术,最初只能产劣质到只能擦屁股的厕纸,几年后工艺成熟,麻纸藤纸已能书写。
五年前,任弘将造纸工艺献出,以解决公文繁杂简牍不足的问题,如今虽然尚未完全取代简牍,但昔日的帛书已经渐渐退居二线,谁让它们太贵了呢。
不过,这只是任弘为另一样新事物做的铺垫,他可藏了私呢。
瑶光见任弘接诏后一脸肃穆,有些诧异,她可是好几年没见丈夫有这种神情了。
“良人,出了何事?”
任弘将诏书捧着放到收录他家装刘询制诏的盒子里,已经有上百份了吧,这可是要传家的文物啊。末了才对瑶光道:“要打仗了。”
“哪又要打仗?莫非是乌孙?”瑶光抱着她家双胞胎之一的小左,眼睛都亮了。
说起来瑶光就恼火,母亲解忧太后本来在四年前,匈奴残破,弟弟大乐行了冠礼后就该回来,都怪那坚昆、呼揭二国太无能,竟将郅支的残兵败将放到了康居。
康居王一直担心汉朝再度西进,先前就收留了乌孙王子乌就屠,如今又把女儿嫁给郅支单于,郅支单于也回嫁了自己一个妹妹给康居王。之后,郅支单于借康居之兵,屡次大败坚昆、呼揭、乌孙的追兵,如今凭着匈奴单于的名头,数击乌孙边境,又勒索那几个粟特人城邦,令其每岁纳贡,葱岭以西没有一岁是安宁的。
朝中也曾提议派兵西征,但天子这几年不欲兴兵,再者郅支也不敢明犯西域、北庭,就一直耽搁了下来,这使得解忧迟迟不能放心归国。
任弘摇了摇头:“不是疆土与甲兵之战。”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是一场理念之战!思想之战!”
瑶光有些失望,这几年任弘常与他的弟子刘更生玩辩驳的游戏,不就是吵架么?
“没错,就是吵架。”
任弘笑道:“但吵架的结果,却不逊于两国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