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上辈子,本就是是京城护身符一般存在的卫军,却因为天子式微,一直成不了气候。而这辈子,迟音对沈明河放心,知道沈家军常驻京城,便没想过再将他们扶起来。
却没想到,沈明河无声无息地替他做了。
“说了大礼。总要拿得出手。”沈明河面色不动,说起话来都是轻飘飘的,好似呢喃细雨,漫不经心。
天色昏暗,迟音只觉得那人在自己鬓边絮语,湿热的气铺在耳朵上,烙红了一片皮肤。
“朕还以为大礼是疆王。”迟音期期艾艾的。艰难咽了口口水,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些,好判断沈明河说的这个礼到底有多大。
但是一想到,京城日后固若金汤,再不用怕什么阿猫阿狗的随意来溜达就激动到想要发疯怎么办?
“那算什么?江南还乱着。尘埃落定之前,本王怎能邀功?”沈明河有些不屑道。说完,倒是眉头一挑,淡定接着道。“不过,乱的时候才好浑水摸鱼。过不了几日,顾行知便会设下卫所。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该高兴的时候。”
迟音心里一窒,蓦地抓紧了沈明河的手臂。片刻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江南历来没有卫所设军,有的也只是沈家握着的沈家军。毕竟沈家势大如山,卧榻之地怎能容他人安眠?自己的地盘,是不会让别人埋下一颗钉子的。
可沈明河既然说要在江南设置卫所。那便意味着,他已然有足够的自信确认江南会被顾行知搅到连朝廷在自己眼皮子底子设置卫所都自顾不暇。
换而言之,沈明河蛰伏了三年。终于要收网了。
迟音只觉得自己呼吸有些不稳。一连串的消息,来得又急又快,连半点让他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是不放心地轻然问道:“你说的朕都高兴,只你能告诉朕,这一桩桩一件件会让你身陷囹圄吗?”
不知怎地,像是中了魇,入了魔。迟音总觉得沈明河这一番布置有些蹊跷。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只能凭着直觉,紧拉着他的手,焦急道:“什么名垂青史,什么盛世山河,不过是长埋地下之后的后人谈资。何其渺又何其远?不过吉光片羽,如云似水。朕并不在意这些虚名清誉。朕只在乎你。人生在世,只有一次。刹那芳华流水去,朕尚且唯恐抓不住,你可莫要逞强。”
“好。”沈明河却没看他。沉沉应一声,眯着眼看那气壮山河的火龙,转眼凌厉。
只那声好从头顶飘过,被风一吹便格外飘渺。让迟音心里放不下,搬不开。只能同样眯起眼来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