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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禄放下蜡烛,又指着刚标记好的舆图道:“行之兄,您瞧瞧,一万多援军驻炮台后路之新城、新河、于家堡、海神庙、草沽头等处,距炮台三四里至二十里不等,真正守炮台的就一千六百兵。要是炮台失陷,驻后路的那些兵十有八九会闻风而逃,呼应支援根本无从谈起。”

王千里更是恨恨地说:“这么排兵布阵究竟妥不妥当放一边,我最不敢相信的是,那么多统兵大员竟全躲在后头,竟没一个身先士卒的。主帅不去炮台,不与炮台共存亡,这士气从何而来?”

“照二位这么说,真要是打起来,还真可能被西夷一举击溃!”

“所以咱们得抓点紧啊。”韩秀峰站起身,看着任禾问:“行之兄,盔甲兵器和被具领着没有?”

提起正事,任禾急忙道:“禀大人,武备院甲库里的兵器,跟废铜烂铁差不多,盔甲、被具同样如此。下官无能,翻找了一天,只挑出两车勉强能用的。”

吉禄更是苦着脸道:“四爷,我觉得北鞍库、南鞍库和火药库咱们也不用去了,去了也只会耽误功夫。”

“大敌当前,大战在即,让将士们两手空空怎么御敌?”王河东急切地说。

荣禄早知道武备院糜烂,却没想到会糜烂到如此地步,想到手下的一百多骑马甲手无寸铁,急切地说:“大人,上海那边帮着采办的洋枪火药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运到,武备库又指望不上,估计兵部那边也一样,看来咱们只能自个儿打造赶制。”

韩秀峰深吸口气,回头问:“千里,银子还有多少?”

“禀大人,帐上剩六千余两,之前的银子全照您吩咐用作买粮了,”王千里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今天下午,江昊轩江老爷带着一个会计司的书吏找过来,旁敲侧击地提醒我照这么追查下最后谁也捞不着个好,问我要怎样才愿意善罢甘休。”

“你咋说?”

“都已经查到这份上,脸早就撕破了,我也懒得跟他们绕圈子,直言不讳地说整治河道海子缺银子,结果您知道他带来的那个书吏怎么说?”

“那个书吏咋说的?”韩秀峰追问道。

王千里苦笑道:“那个书吏说只要是花银子能办的事都不是事儿,然后跟我讨价还价,说到最后愿意出四万两。”

“他们这是想花钱买平安。”荣禄不禁笑道。

“咱们已经坏了规矩,不能再坏规矩,要是拿了这四万两,之前的事就得一笔勾销,就不能再追查了。所以我不敢做这主,正准备跟四爷禀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