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亭兄,我晓得他是个忠臣,可朝廷现在最不缺的便是忠臣。而雨亭兄您要结交的不只是忠臣,更要结交能辅助您‘严禁令、重法纪、锄奸宄’的能吏!”陈孚恩顿了顿,又提醒道:“何况他办的那些差事,别人躲还来不及呢。您要是再跟之前一般上心,将来想甩都甩不掉。到时候被人误会事小,要是因此耽误皇上交办的整顿吏治大计事大。”
想到在刷新吏治上,韩四真帮不上什么忙。
再想到俄夷在黑龙江挑衅,英夷更是派兵攻打广州城,甚至把两广总督衙门劫掠一空,咪、佛二夷也在蠢蠢欲动。面对此危局,朝廷既不敢战,又不能答应西夷提出的那些条件,肃顺觉得陈孚恩的话有一定道理,毕竟真要是掺和“厚谊堂”的那些事,很难说会不会被搞得身败名裂。
见肃顺若有所思,陈孚恩接着道:“要不是雨亭兄您关照提携,他当年能从永定河南岸同知调任通政司参议?要不是雨亭兄您帮着奔走,又哪会有现在的‘厚谊堂’?可他当年开缺回籍时,却连声招呼也没打,就擅自举荐文祥接替他掌管‘厚谊堂’,难道他真不知道曹毓英是您的人?”
“他也举荐了曹毓英。”
“他是举荐过,但却是连同文祥一起举荐的。他难不成真不知道把这二人放在一起,皇上只会重用文祥,只会让文祥真正掌管‘厚谊堂’?”
“少默兄,您说韩四过河拆桥?”
“他究竟是不是过河拆桥,孚恩不敢断言,但孚恩敢断定他一定有自个儿的小九九。这年头,脚踏几只船,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人多了,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见肃顺还是不太相信,陈孚恩不禁笑道:“雨亭兄,您要是不信,赶紧差人悄悄跟着他,瞧瞧他去哪儿就知道了。”
肃顺下意识问:“您是说他会到处钻营?”
陈孚恩笃定地说:“我估摸着他不会就这么回书肆。”
……
韩秀峰的确没回达智桥胡同,而是赶到了领班军机大臣文庆家。
递上门包,呈上名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门子说文中堂身子不好,已经歇下了,正在养精神准备明天恭进刚编纂告成的先帝实录圣训,又马不停蹄赶到离文庆家不远的柏葰家。
这次没吃闭门羹,名帖递进去不大会儿,门子就把他请到了第二进的一间花厅。
柏葰没想到韩秀峰会来拜见,一见着他就笑道:“韩老弟,时间过得真快,你我一别已有三四年了吧。当年你从松江府海防同知任上奉调回京,老夫奉旨带领引见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真是宛如昨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