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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河北岸同知衙门的二堂里,韩秀峰刚吃饱喝足,正同刘山阳一起同王千里、张庆余说话。

两个多月前,永定河发水患,固安、宛平等县的四十多个村庄被淹。

道台被革职查办,王千里一样难辞其咎,要不是肃顺和前任永定河北岸同知石赞清在关键时刻进言北岸厅已有两年没申领到河工款,他这个北岸同知纯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早就被革职逮问了,而不是革职留任。

看着王千里唉声叹气的样子,韩秀峰劝慰道:“既然能留任就没多大事,大不了花点银子捐复原职。”

“四爷,我不是舍不得那点银子,而是担心捐复之后又闹水患,到时候又要被革职!”王千里苦笑道。

“朝廷不拨银子,让你拿什么去疏浚河道,让你拿什么去修缮河堤?这差事究竟好不好干,工部晓得,制台衙门晓得,顺天府也晓得,连皇上都心知肚明。夺你的职容易,可换个人来难不成就能比你王千里干得更好?”韩秀峰顿了顿,又说道:“以我之见,你哪儿也别去,就在固安呆着。毕竟以你我的出身,换个地方不见得会比留在这儿好。”

“行,我全听您的。”

王千里话音刚落,张庆余就禁不住道:“四爷,永祥被革职之后拿着兵部公文和文大人的书信,从我们这儿调走那么多弟兄,现在的河营真名存实亡了,连我在内满打满算只剩三十七个人,您说说,这算什么事啊!”

“这事我晓得,去天津的弟兄有崇厚大人关照,应该不会吃亏的。”

“可我河营怎么办?”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再说我不是给你带来二十个弟兄吗,还带来十杆自来火洋枪。”韩秀峰想了想,接着道:“朝廷难啊,真养不起那么多兵,河营没被裁撤,你还能做千总,已经很不容易了。”

“也是,不然也不至于连河工款都不拨。”想到手下的人越来越少,张庆余又苦笑道:“没想到陈虎不但也做上了都司,还统领两个营,连葛二小都做上了正儿八经的千总。四爷,早晓得会混成这样,我当年就应该跟您一道去四川!”

“这有啥好羡慕的,也没啥好后悔的,陈虎现而今虽统领两营兵,但日子不比你好过,贵州到处是深山老林,那些犯上作乱的教匪不好剿。”韩秀峰轻叹口气,又说道:“再说你跟他不一样,你得留在固安给你老丈人看家。你要是走那么远,你老丈人能放心?”

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收到云启俊的信,王千里正准备问问韩秀峰有没有云启俊和顾谨言的消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刚回过头,就见王千里的家人领着一个小伙子走了进来。

小伙子一见着韩秀峰,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无比地说:“四爷,您真在王老爷这儿!王先生说您到了直隶一定会在王老爷这儿落脚,小的和余叔还不信,没想到您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