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刚做了几天同僚,之前只见过一面的韩秀峰明知故问,庆贤不想再绕圈子,缓缓站起来整整衣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禀韩参议,庆贤是奉旨前来听用的。”
“听用?”韩秀峰紧盯着他问。
士可杀不可辱,庆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觉得皇帝让他来韩秀峰这儿听用就是在羞辱他,“韩老爷”这三个字实在说不出口,再次拱拱手:“庆贤听候韩参议差遣,韩参议需要庆贤做什么尽管吩咐!”
韩秀峰早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都大难临头了,他非但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并且一反之前那彬彬有礼的君子之风,变的如此桀骜不顺。
他一定是不甘心、不服气,甚至跟他爹一样对皇上充满怨恨。再想到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韩秀峰意识到不能就这么开口跟他要银子,一定得想个法儿让他心甘情愿地出。
“庆贤兄,实不相瞒,您家的事儿秀峰听说过一些。”韩秀峰一边招呼他坐,一边不缓不慢地说:“您刚才说是奉旨来我这儿听用的,那您晓不晓得我是做什么的,或者说皇上命我做什么事,办什么差?”
庆贤没坐,就这么站在韩秀峰面前冷冷地说:“庆贤不知,庆贤乃戴罪之身,也不想知道这些。”
韩秀峰笑看着他问:“啥也不知道,那老兄来我这儿听啥子用?”
庆贤没想到眼前这个捐纳出身的不学无术之徒居然会露出笑容,更没想到眼前这个幸进小人会问这些,一时间竟被问住了,一脸茫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看看吧,这便是皇上命秀峰办的差事。”韩秀峰从袖子里取出一道折子,仔细誊写的那道早上已托肃顺呈上去了,这道是王乃增执笔的,是打算留着存档的。
庆贤鬼使神差地接过折子,打开仔仔细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大吃一惊,紧盯着韩秀峰依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韩秀峰从他手中接过折子,轻轻放到一边,意味深长地说:“庆贤兄,其实秀峰刚听到信儿时跟你一样纳闷,心想皇上派谁来听用不好,非得派你来。现在想想,皇上未尝没有让你家从哪儿跌倒,再从哪儿站起来的意思,你觉得呢?”
打探、整理夷情,以供各军机大臣乃至皇上顾问咨询!
庆贤没想到皇帝竟会让韩秀峰干这个,再想到韩秀峰刚说的那番话,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竟喃喃地问:“皇上真是这么想的?”
“圣意难测,秀峰不敢妄自揣摩。”
“应该是,不然皇上也不会让我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