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福去过京城,也曾随韩四去过泰州,见过大世面,不禁笑道:“柱子,一般的知县是正七品,但京县知县可不是正七品,而是正六品。不过固安不算京县,前头那位县太爷虽是从五品顶带,但事实上做得还是正七品的官。”
琴儿脑子里想的不是这些,想到几年没见,不晓得娃他爹的样子变化大不大,又抚摸着儿子的头叮嘱道:“狗蛋儿,等会儿记得叫人,见着你爹一定要叫。”
从巴县来直隶的这一路上,大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折腾坏了,连身强力壮的柱子都因水土不服害了一场病,反倒是狗蛋一点事儿没有,竟回头道:“爹爹爹……”
“好啦好啦,又没让你这会儿叫,等见着你爹再叫!”看着儿子懂事的样子,琴儿又情不自禁地搂着亲了一口。
“娘,我还要吃糖葫芦。”
“忘了二爷咋说的,糖不能多吃,吃多了牙不好。”
“我要吃嘛,我要……”
“别闹了,听话。”四哥在信里叮嘱过,对娃不能太溺爱,琴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幺妹儿赶紧把柱子在城里买的糖葫芦藏了起来。
二人正忙着哄闹着要吃糖葫芦的狗蛋,县太爷的仪仗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只听见关班头家的老三关小虎在前头兴高采烈地喊道:“嫂子,四哥来了,四哥来接我们了!”
“真是四哥,嫂子,四哥骑马来的!”余有福家的老二余铁锁也激动地大呼小叫道。
琴儿欣喜若狂,急忙掀开帘子探头望去,只见一个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翻身下马,把缰绳往县衙的一个差役手里一塞,朝刚下轿的县太爷拱拱手,隐约听见像是道了一声谢,随即拍拍迎上去的柱子肩膀,同柱子一道往马车这边跑来。
“琴儿,琴儿,我来了,我接你们了!”
“四哥,四哥……”
琴儿有千言万语想对娃他爹说,可真正见着了却激动得泪流满面,一句也说不出来。韩秀峰一样热泪盈眶,就这么紧扶着车窗紧盯着日思夜想,想着想着都快想不起长什么样的发妻,哽咽地说:“来了就好了,来了就好。”
“狗蛋,这就是你爹,快喊爹啊!”幺妹儿缓过神,急忙把狗蛋抱出马车。
小家伙在路上被娘和姑姑不知道教了多少次,可猛一见着韩秀峰这个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紧搂着姑姑的脖子,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看。
韩秀峰反应过来,心想这就是我儿子,赶紧伸手去抱,可小家伙依然死死搂着幺妹儿的脖子不松,只能擦了把泪笑道:“狗蛋,我是你爹啊,狗蛋乖,让爹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