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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搁太平年景,徐老爷是不能杀你,可现而今天下不太平,你驻邵伯也有不少日子了,应该晓得官兵正在四处截杀贼匪的奸细,有些丘八为了赚赏钱甚至杀良冒功,只要是跟贼匪沾上边的,杀就杀了,皇上是不会怪罪的。”

潘二笑了笑,又说道:“要是换作正儿八经的官,尤其那些科举入仕的,徐老爷一样不会杀。要说罪过,前任两淮盐运使但明伦、刘良驹和前任扬州知府张廷瑞的罪大了,连皇上都要杀他们的头,可最后却没杀成,你晓得为什么吗?”

“他们朝中有人。”

“这话说在点子上,不过只说对了一半,他们之所以能保住脑袋,不只是朝中有人,也是因为他们懂官场的规矩。你跟他们不一样,不但朝中没人,还不守规矩,这不是作死是什么,徐老爷中午说你是自作孽不可活一点也没说错。”

“不懂规矩,什么意思?”许乐群下意识问。

“不懂规矩就是不懂规矩,还能有什么意思。”看着许乐群若有所思的样子,潘二干脆解释道:“算了,你都快死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就说今天这事,你跟我们的那点恩怨,徐老爷心知肚明,而且他跟我四哥一样不对付,所以他刚开始不但没想过要你的命,甚至还打算帮你跟景华说和,看能不能让你赔点银子给景华,把这事了了。”

“我凭什么赔银子给他?”

“你冲撞了他,得罪了他,他弄死你真不用偿命的!不管怎么说你许乐群也算半个汉官,别说徐老爷,就我看你被景华和鄂那海欺负成那样,我心里一样不是滋味儿。”

“别假惺惺充好人。”

“好好好,我充好人行了吧。”潘二喝完杯中酒,回到原来的话题:“你后来说是来泰州办私事的,甚至带了几十个手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顶多挨一顿板子,充军发配,反正要不了你的命。可你不是来办私事的,而是来杀官的,杀官就是造反啊,这谁能保得了你!”

“张光成算哪门子官?”许乐群咬牙切齿地问。

“张二少爷不但捐过官,也是张之杲张老爷的儿子!徐老爷是跟他们父子不对付,但那全是因为公事,就算想收拾张光成,那也只会参奏弹劾。你倒好,身为朝廷命官,竟敢乔装打扮率人携凶器悄悄潜入泰州来刺杀,这不只是犯了王法,也坏了官场上的规矩。”

“什么规矩?”

“这还不明白,既然做上了官就得守官场的规矩,政见不和可以吵可以闹,甚至可以使绊子,可以借刀杀人,就跟你上次捧杀我四哥让徐老爷逼着我四哥去跟贼匪拼命那样,但绝不能买凶甚至亲自去刺杀。再说祸不及父母,罪不及妻儿,可你倒好,不但想杀张光成,还想杀张家满门。要是个个跟你一样,谁还敢做官?”

看着许乐群幡然悔悟的样子,潘二又说道:“我大清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不管京里的王公大臣还是京外的督抚,我敢断定他们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你倒好,居然想开这个先例,你说你该不该死?”

“我……我……”许乐群意识到潘二不是在吓唬他,竟吓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