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也没买要他帮你垫啥子银子?”大头脑壳虽不好使,但遇上事却总喜欢问个明白。
韩秀峰不是习以为常,而是早被搞得不厌其烦,正不晓得该怎么打发他滚蛋,任钰儿禁不住笑道:“全是孝敬上官的,年前府台去泰州巡视,州衙为迎接府台花了五千多两,张老爷就把这笔花销分摊到泰州的官员身上,那会儿四哥还是巡检,所以要出五百两。”
大头现而今也是有钱人,连口气都变大了,竟咧嘴笑道:“我以为多大事呢,不就五百两吗。”
“五百两只是其中一笔。”任钰儿噗嗤笑道。
“还有?”
“多了。”任钰儿转身拿来徐老鬼的讨债信,看着信上那一笔笔账,如数家珍地说:“钦差大臣琦善虽没来过泰州,但钦差行辕是要修的,一应家具是要添置的,这笔开销分摊给各州县,四哥那会儿正署理州同,一样要出银子。”
“出多少两?”
“这一笔不算多,就两百两。但来过扬州的不只是钦差大臣琦善,还有刑部侍郎雷大人,内阁学士胜保大人。雷大人驻仙女庙,连个正儿八经的衙门都没有,所以要出银子帮着翻修宅院,置办家具。胜保大人在时也一样,这两笔加起来是六百两。”
“这么多!”大头大吃一惊。
“还有呢,新任府台在仙女庙的宅院一样要修缮,一样要添置家具。运司衙门移驻泰州,州衙一样出过银子帮着修缮过福建会馆,而那会儿四哥还没做上运副,所以也要出银子。”任钰儿放下徐老鬼的讨债信,接着道:“扬州关监督署移驻泰州,州衙一样得出银子帮着修缮衙署,还有新任学政路过泰州,州衙花了两千八百两,这笔开销一样要分摊。”
“四哥,这一笔一笔的,零零碎碎加起来,得有上千两银子!”大头惊诧地问。
“你才晓得。”韩秀峰坐下道。
“可以不出吗,你跟那些大人又没啥交情。”大头坐下问。
“没交情一样得给,既然做官就得守官场的规矩,要是连这些陋规都不出,这官就没法儿做了。”韩秀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茶,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徐老鬼别指望从我这儿要到银子,那是张光成帮我垫的,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找就找张光成去,找我算什么。”
“对,让他去找张二少爷,我们的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凭啥给他。”大头深以为然。
“四哥,要是徐老爷追过来讨要呢?”任钰儿忍不住问。
“就说我已经还给张光成了,”韩秀峰想想又笑道:“房里不是有张光成的书信吗,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张光成的笔迹,看能不能照着他的笔迹写张收条,徐瀛真要是找过来,你就把收条拿给他,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