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枚心想你们一个不但是圣上钦赐的从五品顶带,特授的两淮运副,而且手握盐捕营,掌查缉私贩大权。一个是德高望重的士绅,在海安这一亩三分地上堪称一呼百应。暗想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两位要是不点头,这厘金真抽取不成。
毕竟相比运司衙门,厘金局只是个草台班子,到时候只要有船从海安过,只要来一句怀疑船上夹带了私盐,就可以连船带人全带走,那两位帮办委员和抽厘的差役只能眼睁睁看着,别说算告到雷大人那儿都没用,哪怕官司打到京城圣上也只会帮运司不会帮厘金局。
方士枚不敢就这么回去,小心翼翼地说:“韩老爷,顾院长,那两位帮办委员说了,要是您二位能襄助,等厘金抽上来,就拿出一成协济盐捕营,再拿出一成协济保甲局,以作编练乡勇之用。”
韩秀峰心想羊毛出在羊身上,再多要最终还是百姓倒霉,但不要是万万不行的,不然他们就不会把盐捕营乃至运司衙门放在眼里,故作权衡了一番,抬头笑道:“方兄,这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应该的。”
“那本官就代盐捕营的弟兄先谢谢方兄了。”
第三百七十章 贪生怕死之辈
杜三一直以为武官顶带不值钱,没曾想赶到驻扎在距扬州城便益门两里的军营,找到虽不是帮办营务但跟帮办营务差不多的张翊国,赫然发现这才五天没见,张翊国官服上的补子竟变成象征行止闲雅、不急不躁的白鹇。官帽上的镂花金顶不但变成了水晶顶还多了一根花翎,不是正五品就是从五品,也不晓得是花银子捐的还是雷以诚保举的。
文官本就高武官一等,何况张翊国现而今也是五品顶带,杜三不敢怠慢,都没敢细看坐在一边的中年儒生,就单膝下跪禀报道:“下官杜卫方拜见张老爷……”
张翊国不等他说完,便阴沉着脸问:“杜卫方,战事如此吃紧,你为何到今天才回营?”
“禀张老爷,下官告的就是五天假,下官从出营到回营刚好五天。”
“好一个刚好五天,你这时间掐得还真准。”张翊国站起身,紧盯着他道:“你要是再晚个把时辰回营,不但你要被究办,连给你作保的那几个武官都得连坐!”
“张老爷,军令如山的规矩下官懂,就是借下官几个胆,下官也不敢拖延,更不敢连累营里的兄弟。”
“晓得就好,起来说话。”
“谢张老爷,”屋里有个儒生,说话不方便,并且那儒生气度不凡,一看就晓得有点来头,杜三不敢当着外人说,可想到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呈到张翊国面前:“张老爷,这是下官回来时两淮盐运司副使韩老爷,托下官给您捎的信。”
张翊国愣了愣,接过信好奇地问:“你去海安了,你认得韩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