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十一岁那年朝天坊又发生一起通奸案,县太爷让衙役去找稳婆验看被未婚夫家告到衙门的女子是否守身如玉,衙役一时半会儿没找着专帮衙门干这种事的稳婆,情急之下竟喊她去。这一去她就不只是帮人接生的稳婆,而是跟仵作差不多的那种稳婆,害得她更嫁不出去。
换作别人要气的去跳江,她没跳江,反而跟她爹娘说此身不嫁了,从那之后一直帮人接生,随喊随到,几十年下来不晓得接生了多少个娃,不但妙手精良而且心肠极好,遇到家境贫寒的一概分文不取。
也不晓得从哪一年开始的,许多人家让刚生下来的娃认她做干娘,久而久之,人们渐渐忘了她的闺名,见着她都喊干娘。
段吉庆正琢磨着等娃生下来要不要也让娃认稳婆做干娘,柱子把刚烧开的水舀到桶里提了过来:“段经承,水烧好了。”
“跟我说有啥用,我跟你一样不能进去!”
“给我,我送进去!”段徐氏反应过来,急忙从柱子手里提起桶。
段吉庆不放心地说:“顺便问问干娘还缺啥,要是缺啥我赶紧上街买。”
“啥也不缺,”段徐氏边提着桶往里走,边头也不回地说:“参药、红糖、生姜、草纸这些一个月前就预备好了,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
段吉庆悻悻地说:“我不是要忙正事嘛。”
段徐氏从未如此有底气过,嘀咕道:“琴儿生娃就不是正事?”
见他们老两口竟斗起嘴,柱子忍不住提醒道:“段经承,干娘说外面的人不能大声喧哗,不然琴儿嫂子会更惊惶。”
“哦,晓得了。”
正说着,里面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哇哇的哭!
换做平时,换作别人家的娃,一向喜欢安静的段吉庆肯定嫌烦,而此时此刻他不仅不嫌烦,听在耳朵反倒如天籁之音,激动地说:“生了,生下来了,柱子,你听听哭得多有劲儿,哭的声儿多洪亮,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柱子也欣喜若狂,正准备开口,在里面帮忙的幺妹儿就喊道:“老爷,琴儿嫂子生了!”
“男娃女娃?”段吉庆急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