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在中军看得真切,勃然大怒,大喝道:“击鼓传令,继续攻击,违令者斩。”
正准备派人去勒令前军校尉出击,沮授咳嗽了一声,举步来到袁绍面前,躬身一拜。“主公,请将擅自撤回来的溃兵全部斩首。”
袁绍眉头一紧,眼中露出几分凶狠,转身对张郃说道:“儁乂,你走一趟。”
张郃领命,转身下了将台,有大戟士牵着战马,在台下等着。张郃翻身上马,带着数十大戟士和五百亲卫来到阵前。一声令下,亲卫们上前,将刚刚从阵上逃回来的溃兵抓了过来,勒令他们跪在阵前,排成一排,然后手起刀落,一一斩杀。
一颗接一颗首级落地,鲜血从脖颈中喷出,流了一地,两百多具尸体横倒在面前,比几百人倒在战场上更让人心惊肉跳。相比之下,散落在山坡上的那些尸体、首级和鲜血也不那么可怕了。
感受到袁绍的铁血意志,没有人敢再犹豫,在战鼓声的催迫下,又有一千士卒走上山坡。有了前面千人的惨痛教训,他们走得更加坚实,大盾准备得更多,跨过山坡上的尸体,踩过同伴的鲜血,一步步地逼到阵前。
弩车开始发射巨箭和集束箭,袁军将士迅速散开,五人一组,两人持大盾在前面掩护,三人猫着腰跟在后面,闷着头向前跑。因为坡度的关系,弩车的覆盖范围比平地更窄,再加上担心误伤己方将士,弩车不能将射角设置得太低,等袁军将士冲到沟前,弩车的威力就无从发挥。
弩车虽然犀利,毕竟射速慢,对移动目标的杀伤远不如对固定目标的杀伤,分散目标也远不如密集目标。袁军将士采用分散阵型,快速移动,成功的避开了弩车的打击,冲到了沟边。
沟里的尸体大部分已经被清理掉,但木桩上的鲜血却还在,血淋淋的很吓人,鲜血积在坑里,吸引了不少苍蝇,腥味也比山坡上更浓烈,薰得人胸闷欲呕。但袁军将士却没时间考虑这些,如何跨过这些沟才是他们迫切要考虑的问题。
沟并不宽,可以直接跳过去,但对面就是严阵以待的江东军士卒,直接跳过去必然会被他们冲撞,避免不了摔进沟里的厄运。如果换在平时,他们肯定不敢跳,但躺在山坡下的两百多具尸体告诉他们,退回去必死无疑,向前冲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至少家人有可能得到抚恤。
袁军士卒大声呼喝道,互相打气,加速冲锋,纵身跳过深沟。
江东军士卒迎了上来,用长矛刺,用盾牌挤。不断有袁军将士被推入沟中,被木桩刺死,但无路可退的袁军将士还是奋不顾身地向前冲,与江东军士卒缠斗在一起。发了疯的人非常可怕,虽然鲁肃所领的都是训练有素的江东子弟兵,面对这些疯狂的袁军将士还是有些吃力,再也无法像刚才一样轻易得手。双方搅杀在一起,不断有人倒下,不同口音的喊杀声混在一起。
袁绍远远地看着,见这一次攻击进展顺利,虽然还没有击破鲁肃的阵地,却打得有声有色,非常满意。他转身对沮授说道:“公与,你说得对,燕赵多壮士,冀州兵真要发了狠,未必不如江东兵。”
沮授寒着脸,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动摇的神情。现在上阵的都是冀州人,他献计斩杀溃兵以激励士气,也许能帮袁绍夺取最后的胜利,但有损阴德。不过佳兵不祥,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主公,赏罚乃君之权柄,有罚无赏,难免生怨,请主公下令,对奋勇作战的将士予以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