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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明月当空,华灯初上,车队驶上了长安街上。此时的长安街并没有多少车辆,行人倒是不少。这么一队豪华车队驶过,自是人人驻足,个个注目,打量着中间那辆黑色红旗的车牌。识货的主儿便向周围的人卖弄见识:“京v026xx,知道是谁的车牌么?”

众人皆茫然摇头,显然这个时候的咨询哪里像后世那般发达,除非是特意关注、打听过的,不然谁知道?又没有百度、谷歌可问。卖弄的小青年很是得意,见人越围越多,声音愈发大了起来:“京v是指军委,026是指军委委员,xx就不用说了吧,这是安老将军他老人家的专车。”众人齐齐惊叹一声,四散开来。

“喂,喂,别走啊,你们,你们,过河拆桥,……”小青年没有获得鲜花和掌声,显然大为不满。

……

薛向赶时间,他的车被保护在正中间,根本提不了速,薛向要副驾驶的警卫,用报话机通知前方车辆以最大速度行驶。话刚传到,速度果然提了上来,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后退,瞬息千里。

一刻钟左右,车队就到了西城景山区十二团团部驻地。薛向要过报话机,道:“前方的车辆遇到岗哨不必停,直接给我冲进去。”他心里正憋着火,哪里还会跟十二团的家伙客气。

前方车辆得令,油门一踩直直地朝十二团设置的障碍栏杆撞去。这帮警卫平日里都是闲得蛋疼的主儿,见首长有命令要闹事,恨不得直接冲岗哨亭撞去。

岗哨亭两侧站岗的战士大吃一惊,先前车队离他们还有二十几米,还看不清车牌号,只知道肯定是大人物,小人物有这么大排场么?正打算升起栏杆,敬礼放行,哪里知道前方的车队突然加速,朝自己这边撞来。两个战士赶忙跳下哨墩,就要按照警备条例,拔枪射击。枪刚拔出来,两人就愣了,大红旗威风凛凛地从自己面前驶过,传说的车牌号让两人目瞪口呆。普通老百姓不认识军牌,难道两个当兵的还不知道?平日里聊天、吹牛没少拿这些传说中的车牌说事儿、卖弄。

高个子战士赶忙拍一下矮个子的肩膀,喊道:“王春生,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团部打电话,准备欢迎仪式。咱团里何时来过这级别的首长,你快去打,我得进去抢个位子,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和首长合影呢。”他神经很是粗大。

“冯虎,干嘛你不打,我也要进去迎接首长。咦……不对,这哪里用得着咱欢迎,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你忘了首长是怎么进来的。”叫王春生的战士先前也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忽然一拍大腿,反应过来,丢下句话,撒腿就冲进值班亭给团部摇电话。

薛向的车队刚停稳,得了信的团部官长们屁股着了火般从大楼里冲了出来。领头的是团长邱治国,腆着个大肚子,军装一看就是特制的,满脸堆笑就冲红旗车迎去,看架势是要给薛向开门。其后跟着政委李立,参谋长肖光,还有团部的几个参谋,七八个人站成一排,只等团座把首长迎下来后,以自己最整洁有力的姿态敬礼、问好。

邱治国边跑边扣风纪扣,许是脖子太粗,勒得他直喘粗气,好一阵子才扣好。大肚子吸了又吸,武装带紧紧勒住,原来的杀猪相才稍稍有了军人的样子。邱治国殷勤地打开红旗车门,粗腰弯到了他的极限程度。车门打开,一双黑色小牛皮鞋刚落地,团部大院内响起了冲天的吼声“首长好”,声音整齐、阳刚。

这会儿功夫,团部大院陆陆续续赶过来不少军官,三个营长,团直属警卫连排长,得到消息的军官都来了。军委首长安老将军来团部视察,不说是跟敬爱的首长握手、照相,就是远远地看一眼,说出去也长脸啊。要是这种家门口的机会都错过了,非后悔一辈子不可。

薛向虽是怒气冲冲而来,可还没出车门,就享受到的这股山呼海啸般的问好,让他心情好了不少。尽管人家是表达对安老的敬意,自己代受了,但这种感觉着实让人沉迷。薛向的身子出了车门,站直,冲大家回了一个军礼,当然没喊什么“同志们辛苦了”之类的,不然非乱套了不可。

见出来的是个年轻军官,而非希望中的安老将军,邱治国弯下的腰差点没一头载到在地。瞬间排成整齐队列的军官们瞪直了眼睛打量着薛向,似乎要把眼前的小子,用眼神钻出无数个窟窿不可。满场鸦雀无声,众人打起的敬礼还没放下,举在半空发愣。大院里不断有后来的军官陆续赶到,朝着队列小跑,自动站好,抬手敬礼。场面诡异之极,一时冷场无声。

薛向带领的卫队早已成队站列在他的身后,冲锋枪握在胸前,注视着众人。薛向开口,打破了沉闷:“感谢同志们的热情欢迎,首长的称呼我是不敢当的。先自我介绍下,本人系中央军委安办特别参谋薛向,此次到十二团是奉军委令,特来查办江朝天同志被殴一案。军委听闻有军队成员参与谋害中央领导之子,大为震怒,特命本人前来勘询究竟,查实案情。邱团长,让下面的同志都散了吧,咱们军人不兴迎来送往这一套。让老将军知道了,肯定是要批评我的。”薛向早打定主意,先把问题拔高,把水搅浑,自己成了法官,那案子不是想怎么审就怎么审。只要不太出圈,老头子肯定担了,背靠大树,果然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