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歌声中,他渐渐合上眼睛,意识在下沉,沉入黑甜的梦乡。
明明相隔无数光年,可是听到妈妈的歌声,就好像妈妈还在他的身边一样。好像被妈妈抱在怀里,他无需惧怕雷声,无需惧怕风雨。
他的妈妈不是院长夫人,她没有院长夫人那么美丽,也没有院长夫人那么高雅,她不太穿白色的裙子,因为白裙不耐脏,那其实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女人。
可陆仁仁孺慕着的自始自终只有她和同样普通的父亲,他们互相扶持着,张开羽翼将年幼的自己护在羽下。
想起来后才惊觉,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原来他们已经离开自己那么多年了。
陆仁仁到底还是遗忘了自己对打雷的恐惧。
因为会为他唱摇篮曲的人不在了,会安慰他的人不在了,会相拥着怀抱他入睡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些都变成了遥远的记忆,甚至回忆的时候,他已经记不起他们的脸,在看见他们的照片时,还会感觉到陌生。
分离了太久太久,再深刻的记忆,都在无法控制地淡去。
爸爸妈妈的房间被永久的锁住,锁上那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打开。某一个打雷的夜晚他跑到父母的房间,企图像以往那样钻入他们的怀中,可只有冷冰冰的被窝包裹着自己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然是一个人了。
真正的一个人。
生与死的距离最是遥远。
陆仁仁想起了很多,可是他意识到,还有更多的东西自己没有被想起来。
有一些记忆浮上水面,可更多的记忆还沉在深处。
他睁着朦胧的泪眼,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的青年温和地笑着,他笑着的时候就好像光屏中的那对男女,也许即便分隔多年,孩子长大后还是会长成自己温和善良的父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