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过去那些作战经历一样,他们总会面临这种呼啸之间被漫山遍野十倍甚至百倍敌军包围的情况,尽管他们胜多败少——可每次都怕、都慌。
强大的敌人并不可怕,如果是被无赖一样的英格兰人、或趾高气扬的法兰西人用大军包围,根本没什么好顾忌的,反正不论结果是什么都没人能活下来。
英勇的半岛贵族会战至最后一刻,充满荣誉地拜见天父。
可与美洲原住民打仗不是这么回事,上万人围攻一百多人,害怕不害怕?
但凡他们有个营寨或石寨,打了半天没死几个人,这其实更让人害怕。
要死整个连队甚至整个兵团一起死,都没什么好怕的,可这黑曜石大砍刀打不破铠甲,石头骨头做的箭头射不破头盔,死亡成了一种几率事件,很让人害怕。
在南美那些声势浩大的围攻战中,战斗的结果通常只有两种,要么被围攻的连队或军团全军覆没或大溃败,要么压根没死几个人,结果多数情况下取决于营寨有没有被烧掉。
这在一些原住民学会骑马、放枪后,战斗的形式发生了一点改变。
屯囊挂着火铳与弓箭的战马侧躺在地上,它主人呼兰的头盔放在一旁,顶着既不是汉人长发也不像蒙人不狼儿的呼兰趴在地上,耳朵紧紧贴着地面。
尽管他的动作很标准、神情很认真,但最先听到动静的不是他,而是远在隐蔽身形的小山坡的另一边埋伏的骑兵。
他们用蒙古人在数百年时间里沟通天地的传统嗓音来传递消息,用咽喉发出森林、瀑布的声音。
这个信号意味着他的部下听见了马蹄声。
他们擅长发出羊、马、骆驼、瀑布、森林、草原甚至虚无缥缈、绵长呼唤般的泛音。
呼兰觉得今后蒙古人也许还能模拟大海的波涛声,因为他站在这,大明天子会赏赐这里的土地给他,蒙古人即将得到海洋。
也许他今后还可以成为一名海军提督?
来不及继续妄想,伏低身子的呼兰抬手拍向耳侧打去因贴近地面沾上发环的浮土,他已经能听见奔驰的马蹄声,即使隔着一座小土坡不用眼睛看他也能分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