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陈沐走来,连忙各个行礼矮身将大枪拾起,退至一旁。
陈沐脸上也不快,不过他不是因为部下被刘德长击败,刘德长也将是他的部下,自然越厉害越好,他只是心疼被军官随意丢在地上的大枪。
弄来这些大枪不容易,天下最好的制式枪矛与天下最好的鸟铳一样,都只在一个地方。
最好的鸟铳在南洋军器局,最好的枪矛长槊则在宣府军器局,究其原因,中国自大一统以来军器很少私铸,市面流通自然更少,提升军器制造水平的驱动力便只剩一个。
因为南北各有天下间最具权势的将帅,枪矛与鸟铳是他们的需求所在,制造自是精工。
南洋军器局鸟铳是陈沐的需求,宣府军器局枪矛则是戚继光的需求,陈沐想从宣府弄来这批枪矛,无疑是虎口夺食——给钱要不算夺事,但陈沐不想给钱。
枪、槊,都是好东西,步兵用枪两种规格,短九尺、长丈五,枪杆最宽的尾部要直径两寸,杆体皆为稠木做成,这是北方制枪矛最好的木材,不像其他木材在北方容易干燥开裂,唯独加工比较困难。
做枪的木料都比较硬,短枪都是硬枪,长枪既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长枪的枪腰软不易发力,太软中平枪出手捅到敌人脚底板也挺尴尬,但太硬长了又易折断,因此不过分软也不过分硬,足够坚韧才是正理。
戚继光把最难的工作做好,宣府出产的枪槊都已成制式,并专用于他们这种军阵枪术的使用,只有两点,一刺一打,骑兵用宽一寸,步兵用枪尾宽两寸,戚继光设计这种枪杆是为了在敌人穿铠甲太厚时让军卒直接拿枪砸的。
枪与槊没有大区别,槊也没有很神秘,一丈八尺以上即为槊。
不过长杆想做到这么长还合用可不容易,在陈沐调来的军器长槊中,有一部分提供给精锐骑兵的槊为盘铁工艺,即木杆外以铁线缠绕,那种槊更重,重达十五斤。
那种兵器,陈沐连摸都不想摸,他在马上可是连九斤大枪都舞不起来,平刺直突还得就近驰马,已是勉强。
能使用这种兵器的骑兵各个臂力腰力可谓猛将,在分鬃驰突之时,人借马力可摧折敌矛。
场中比斗二人用的都是这种,只是将槊锋取下以厚布包裹,相距近二十步,二人各端住长槊最宽的尾端,缓缓向中间靠拢。
这个时代的武艺没有经过后世武侠小说、电影的幻想,脱胎并应用于战场搏杀格斗,虽然已出现一部分方便市井流通的花枪技法,但刘德长既然敢站在北洋校场同将官对搏,就算他会花枪技法也不会使出来。
待二人各自小心谨慎地接近数步,两支长槊交汇,便进入‘革枪’的阶段,陈沐虽不会用枪,但熟读讲武堂教材,对枪法中的理论还算了解,革枪其实就是击飞敌人的枪,抢夺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