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宦官匆匆上前,取了书信放至弘治皇帝的案头。
弘治皇帝内心震撼,取了书信,低着头,一封封看下去。
越看……越觉得心惊。
这些士绅在吕宋,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粮?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才抬头看向朱厚照:“太子……这……”
“父皇,吕宋的土地,不但肥沃,而且人力比我大明更为低贱,不只如此,还能大量种植蔗糖所需的甘蔗以及香料,其地位,可谓是得天独厚。须知每年,四海商行自西洋收购的食糖和香料,便需花费上千万两纹银,以往这些都需自其它藩国采买,可现在……自收了吕宋,至吕宋采买更为便捷,士绅们到了吕宋,真的是犹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
虽然被形容成了老鼠,不过……现在也没人跟朱厚照抬杠了。
朱厚照又道:“根据四海商行的账目,儿臣已是计算出,同样一亩地,在吕宋,其收益可至江南一亩土地的三倍至五倍。父皇圣明啊,将他们迁徙至吕宋,对他们而言,乃是天大的恩典。自然儿臣也英明得很,在迁徙的过程之中,镇国府出力最多,为他们预备了大量的药物,在吕宋划分土地时,也尽力的做到了公正,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对葡萄牙人动兵,以顺民心。”
弘治皇帝一愣,随即心里一喜。
单凭这些书信,他还无法明白这些士绅们为何吃饱了撑着,非要对爪哇动兵,可听了太子的分析,他总算是明白了。
弘治皇帝所惊喜的,倒不是这些士绅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而在于,太子在这个过程中的表现。
他看向太子,眼中有着热切,道:“如此说来……这些……是镇国府早有准备。”
“确实是早有准备。”朱厚照正色道:“父皇要迁民,这是大事,江南百姓众多,可拥有土地者,却是少之又少,父皇此举,乃是善政。可是这些士绅们迁徙去了吕宋,固然得到了土地,可悬孤海外,若是不妥善的处置,难免会令他们离心离德。儿臣信奉的,乃是新学,新学并不避讳逐利。一个人在世上,都想要吃饱穿暖,若是跳过这个前提,而去倡导教化,无异于是缘木求鱼。因此,儿臣常常听王伯安说,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若是士绅们到了吕宋,过的不好,在离心离德之下,他们又山高皇帝远,岂不是迟早要酿成祸患?他们终究是我大明的子民,因此,在迁徙的同时,镇国府还拟了一个章程,一方面是命令四海商行采购一批药物以及农具,以低廉的价格送至吕宋,好使士绅们能够在吕宋立足。另一方面,侧重对吕宋农产和特产的采购,这些采购,自然不是白白送出银子,而是这本身就是大明所需的宝货,从哪里采买,都是采买,侧重吕宋,可谓是一箭双雕。为了鼓励他们,甚至儿臣还命刘瑾提前与诸士绅们签订预定采购的香料以及食糖数额,预付出一笔银子,好使他们能够安心。有了这些,士绅们心里有了底,并且能够有足够的收益预期,身上所带的盘缠,在接手土地之后,便可立即招募人手,组织恢复生产。”
“士绅们有了足够的收益,他们自然而然,他们的心里对父皇,不知有多感激涕零,哪里还有什么怨言。”朱厚照道:“而这些士绅在吕宋,经过了四海商行作为纽带,与我大明休戚相关,这吕宋虽是悬孤海外,可有这些忠心耿耿的士绅,于我大明经略西洋,与佛朗机人决一死战,却有着莫大的好处,父皇……我大军若是征爪哇,有了吕宋士绅的鼎力支持,便可事半功倍,如此,四海商行在贸易之中,赚取了大量的利润;士绅们从中得到了利益,对我大明死心塌地;朝廷可借此经略西洋;食糖和香料大量输入我大明腹地,可使百姓们获得较为廉价的食料,这是一举数得。”
这不分析还好,一分析,弘治皇帝骤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