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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头皮发麻。

人竟以土为食。

郑清老泪啪嗒落下,回顾自己一生,感慨万千,抽泣了一阵,继续抓住弘治皇帝的手:“此后,土木堡之变,官府征了草民卫戍,在大漠足足三年,勉强,活了下来……等到了成化十七年后,这日子,真没法过了,也不知为何,这天气变化的厉害,年年都有灾荒,年年都要逃荒,饱一顿、饿一顿,草民不怕陛下笑话,草民能活下来,全靠着有儿子孝顺,自个儿没吃的,饿着一家妻儿,也先紧着将草民吃。”

说到此处,郑清哭的眼睛都已红肿了。

其他的老叟也不禁落泪。

郑清道:“今年的大灾,持续的时间,比往年还厉害,本以为,今年是熬不过了,家里预备不起寿材,草民早早让儿孙们预备了一张草席子,就等着死呢。可谁料到,官府突然来了人,会同的,还有本组的江书生,他们带了粮食来,召集了大家伙儿,说要带咱们逃荒去。不只如此,他们还租了车马,年轻的步行,老弱和妇孺,就坐在车里,一路将咱们送到了京师来。”

“他们都说,这是陛下用了内库的银子,来救济咱们的,陛下仁厚,视百姓如赤子,绝不肯让咱们百姓受灾挨饿,他们将我们送到京来又给给咱们找地方住,又是送被褥,草民的曾孙病了,也是他们给治好的,眼下灾民们没有粮食,他们发放粮食,送去食堂,让咱们先度过眼下的难关。孩子年纪小,江书生带孩子去读书,家里六个青壮,他们给咱们寻了工,让草民的儿孙们,可以靠着本事吃饭。”

郑清紧紧的抓着弘治皇帝的手。

或许是整个人情绪激动,掐的弘治皇帝手腕疼。

可弘治皇帝眼里,写满了震惊。

他很清楚,花钱是一回事,银子怎么花,又怎么能让这些被赈济的百姓,得到实实在在的赈济,又是另一回事。

而显然,这些银子,是真正的花到了实处了。

郑清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还不只是如此呢,咱们住在这儿,本是外乡人,朝不保夕,全赖朝廷赈济,后来……这数月之间,陛下竟还差了太子和齐国公来探视了许多次,陛下,您这是大恩大德哪,太子和齐国公,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却让他们到咱们这等污秽不堪的地方,听说……太子还治病,救了人呢。”

郑清感动的一塌糊涂。

弘治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旁的朱厚照和方继藩一眼。

郑清深吸一口气:“自太子和齐国公来了,咱们这些灾民,待遇可就更不同了,他们后脚一走,户部的主事也就来探望了,还有顺天府的府尹,有新城兵马司的都督,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儿来的官儿,他们见有的棚子不能遮风避雨,就亲带着官吏来修补,见民有菜色,就想着办法,抬几口羊来,还有鸡蛋……尤其是顺天府的官吏,最是殷勤,嘘寒问暖,从未间断。此后也有一些商贾来,会捐纳一些粮食和布匹……陛下啊……草民这辈子,历经了数朝,也不曾见过,灾民有这样的啊,草民饿了半辈子,也就在陛下的关照之下,方才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在这里的千千万万百姓,无一不蒙受陛下的恩惠,草民……已是七十有九,算是活到头了,可是草民的儿孙们有幸,能蒙陛下这般的厚爱,他们的日子,定比草民在的时候好,草民……代这一家老小,代这数十上百万的灾民,在此谢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