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戴乌纱帽的官员,抬头看着悬在半空的白绫上。
这一刻,他泪流满面。
眼里,写满了绝望,整个人,打了个冷颤之后,徐徐的步上了一个矮凳,双手握住了白绫,他突然发出了哀嚎:“方……继……藩……你这个狗都不如的东西啊……”
而后,他将脑袋套进了白绫里。
双目无神的看着虚空,双腿颤抖着,终于鼓起了勇气,双腿一蹬,踢翻了矮凳。
而后,整个人便吊在了白绫上,双目暴出,双腿失去了支撑,或许在这一刻,突然又令他生出了本能的求生欲,他两腿开始挣扎起来,可越挣扎,那窒息感越重。
……
终于,有人撞开了门。
是一个妇人。
妇人发出了嚎叫:“来人,来人,快来人啊,老爷……老爷他上吊自尽,快救人哪……”
一下子,府中沸腾起来,许多人涌出来,冲入屋子,人们将老爷抢救下来。
老爷拼命的在咳嗽,那妇人则掏出了手绢,一面擦拭着泪水,一面哭叫:“老爷,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天无绝人之路,不就是欠了大笔的银子,买了宅吗?这宅子,才跌两日啊,谁知明日会不会涨?老爷,你若死了,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啊。您也不想想,你欠了这么多的贷,欠了这么多啊,你一蹬腿,去了也便罢,一了百了,可我们怎么活,怎么活……”
这老爷,终于理通了气,第一句话就是瞪大眼珠:“活,活什么活,都死了吧,死了干净,还怎么活?借了十七万两,亲朋好友都借了遍,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啊,西山钱庄那儿,又是十三万两,这是驴打滚的债,可就一天,一天哪,一天的时间里,就跌去了上万两,明日……还不知怎么样,再跌两日,首付就白付了,想要卖宅止损,补了这个窟窿,可卖得出去吗?卖的出去吗?”
这老爷说罢,便如孩子一般,滔滔大哭。
方继藩那狗东西,他不是人哪,他这是要把人往死路里逼。
这一个多月来,行情大涨,多少人以为有利可图,在砸锅卖铁啊。
人们都误以为,这宅邸,只会涨,不会跌的,再怎么不济,也不会亏,这多少官员、富贾,甚至是太监,都拼了命的筹措银子,往里头砸,那些倭人,还有半月前来京的朝鲜两班勋贵子弟们入了坑不说,还不知多少人前仆后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