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黄金洲的位置,一言不发。
这是何等浩瀚的疆土,南北相加,竟是大明的数倍,若当真如徐经所言,不得不说,任何异族夺了去,这都是可怕的事。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朝萧敬道:“命人预备下旨,朕敕方景隆为平西侯,便欲使其定我大明西疆,可而今,大明西疆,不在云贵,而在黄金洲,敕命方景隆为安西都护府都督,处置黄金洲军政之事。”
“陛下,不派御史和镇守太监吗?”萧敬道。
弘治皇帝皱了皱眉:“这黄金洲,远在万里之外,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开疆拓土,若是再有人指手画脚,你嫌他们死的不够快吗?朕若是疑心平西候和诸将士,何必要将他们送去万里之外?可若朕不相疑,又为何,要让一群人去指手画脚?他们到了黄金洲,所面对的,将是无数的各怀心事的土人,还有数不清的佛朗机人,他们甚至还未抵达,就已葬身鱼腹,又甚或,抵达之后,一场瘟疫,便使他们客死异乡,他们离中国太远太远了,你看看那徐经,看看那些将士,徐经尚且可以回来,可方景隆和那些将士,一旦远赴黄金洲,回来时,只怕只剩骨骸了。”
弘治皇帝说罢,叹了口气。
古人对于距离,是极敏感的,在江南的水乡,可能只隔了几座山,两个人要相见,却非徒涉数日不可。
而现在,却是万里碧波……
弘治皇帝坐下:“收起这些小心思吧,靠这所谓的帝王掣肘之术,所得的,不会是人心,得到的,反而是将士们对于朝廷的恐惧,他们心理越是恐惧,等距离中国万里之外之后,便越会滋生不满和反抗。朕走的,乃是阳光大道。所用的,乃是朕视将士为赤子仁德之心,朕信他们……朕相信贤人们说的话,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为腹心!他们在万里之外,朕依旧还是他们的靠山,让他们……放手去干吧。”
“奴婢……知道了,陛下真是圣明啊。”
萧敬干笑。
其实他本来挺开心的。
听说黄金洲很富饶,原本还可以安插一些干儿子去做监军和镇守太监呢,现在看来,却是泡汤了。
萧敬心里,满是遗憾。
弘治皇帝又道:“内库的银子,朕打算存入西山钱庄。”
“啊……”萧敬忍不住道:“陛下就这样放心?”
弘治皇帝微微皱眉:“说实话,有些不放心,可是……朕看的出,方继藩需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