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哆一个转身蜷缩成虾米,发出小呼噜,睡相安稳。
陈姜生披着人类皮囊,内心完全是头顶犄角、呼呼喷火的大恶魔,呼之欲出,然而此刻客厅里风淡云轻,一切如此安稳随和,他堪堪把恶魔收回皮囊,像只训练有素的大狗子依依不舍地把纪哆从腿上挪开。
他收拾好简易冰袋,把小笼包收进冰箱保鲜,是才意识到卤牛肉早就吃光了,一直缺货。他这个供货商严重不合格,散户没毙了他真是大恩大德。
陈姜生想他应该把纪哆抱回卧室,但卧室里有大猫咪,或是把他摇醒……也许摇不醒,概率学告诉世人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微妙的可能性,否则穷举法必将半夜追杀到家门口。
于是陈姜生小心翼翼放倒沙发,从走廊柜里取出被子枕头,拾掇拾掇关灯睡觉。
他选择了一个背对着纪哆的睡姿,显得沙发床上两人毫无瓜葛,其实是防止一不小心暴露可怖人性。
翌日晨光熹微,阳台的窗打开通风,高层特殊的风柔软清冷,卷走沉淀一夜快发霉了的陈腐。
纪哆满头萎靡不振支楞八叉的乱毛,盘腿裹紧被子,像遭受了一整晚狠狠的侵|犯,板起布满起床气的脸,不厌其烦地絮叨着:“我明明可以多睡五分钟。”
陈姜生啪嗒啪嗒,趿拉拖鞋一遍遍来回于厨房与客厅,肉味飘香,连空气中都飘着肉星子,闻言脚步一顿,乖乖巧巧道:“好的,下回……”他突然非常羞涩,俊脸的潮红一直蔓延到脖颈,想看又不敢看,飞速扭过脸,“一定再晚五分钟。”
纪哆:“……”
他实在不明白这种清清白白睡一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早饭是昨晚夜宵,为了征求纪哆同意,陈姜生不得不提前五分钟把他叫醒,结果助涨了起床气。
纪哆的起床困难症与起床气都严重到药石罔顾的地步,以至于古往至今无人胆敢虎口拔牙,除了陈姜生。混小子真是根木头,纪哆先打后骂又打又骂,全都如泥牛入海毫无效果,只能班师回朝养好河山,勉强宣布陈姜生取得的胜利是单方面以及暂时的。
本来叫醒纪哆就像打仗,这下好了,陈姜生想连胜利女神都不站他这边了。
纪哆在洗手间洗漱的时候,陈姜生正撕开米醋的包装袋倒进装着姜丝小碗里,他豁然发现自己乐于享受照顾纪哆的点滴,同样也给他把控纪哆衣食住行海纳百川的掌权感,就像这个人彻底属于他。
“唔,好吃!”纪哆发自肺腑地夸赞道,“拜托你代半个班就送这么好吃的小笼包,你的同事也太好了。”
他吃惯山珍海味与米其林,知道二度加热后口感依旧非常好意味着原价高昂,这也太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