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哆一动不动盯着飘窗外的苍茫夜空,声音则不掺杂任何感情,像是不懂喜怒哀乐的机器人,“我已经回来了,学籍转过来了,已经开学,没办法了,何莲女士。”
“……”何莲犹豫了片刻,语无伦次道,“可你浑身都是血啊……大家都这么想的……我身上干干净净的……”
“不是浑身,是左肩。”纪哆苍白地重复这句话,无力地掐了掐眉心,目光从遥远的夜色伸出转移到飘窗玻璃上的朦胧身影,“而且你什么都没说。”
——默认是最具有力量的肯定。
何莲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你和爸爸都要保护好妈妈呀,是不是,妈妈是没办法的。”
明明期待了六周……
纪哆用一种极度反感的语气说:“你找了谁我都不介意,爸爸植物人状态法院难以判离婚,不过我可以出庭作证——”
何莲陡然一声凄厉地大喊:“我不见你!”
纪哆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终于有了一刹那的扭曲痉挛,言语间更是罕见的咄咄逼人:“我也不想见你!”
何莲不再说话,他吐出口恶气,才平静地说:“严华不是个好人,他克扣爸爸的护工费被我当着公司上下一干人等的面揍了一顿,还不敢跟你实话实说,这种人不能用,你应该明白。你照顾好爸爸就够了,还有,我不怪你。”
何莲立刻用给婴儿唱催眠曲的语调:“妈妈知道你是好宝宝——”
纪哆强忍着满臂的鸡皮疙瘩,毫不留情、咬着牙说:“但是爸爸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我也没法相信你,他不好,我也不走。”
说罢他直接心狠地挂断电话,疲惫不堪地跌坐在飘窗台的软垫上,呼噜把脸,抬起头时双眼清澈满脸通红——一不小心用力太大,差点把自己呼噜熟了。
纪哆拖着沉重的步伐没事人似的走出去。
直到他重新坐好,陈姜生才从仿佛涂了一层强力粘合剂的书上抬起头,一脸老实巴交,不明所以又饶有兴趣地打量纪哆通红的脸。
没有任何难题能在陈姜生眼前平安过夜,他不求甚解地眨巴眼,“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