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府的盐。”庖厨很爱惜自己的性命,哪敢用来历不明的盐啊!
他补充道:“少府有两种盐,北地花马池青盐,和安邑白盐,都是少府亲自派人去当地取得,运回咸阳储藏的……”
“天下之盐三分,两分出于齐,但少府为何不用齐地之盐?卿等可知?”秦始皇偏过头,问了群臣这个尖锐的问题。
群臣面面相觑,倒是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的中车府令赵高笑道:“陛下,花马池青盐出于边疆,色泽最佳,味道最正。而安邑古称大夏,大夏之盐,和之美也。此两二,最适王者调味。而齐产盐虽多,但多数味涩,若是煎煮不当,还有一股焦苦味,这是庶人黔首之盐,岂能入于陛下之口?”
“虽是黔首之食,却是天下巨利。”
秦始皇环视左右:“少府的张苍何在?他不是博学么,还管着朝廷度支,且来与朕说说天下盐政。”
“陛下,张苍随胶东郡守先行去了海滨。”廷尉叶腾站出来拱手道,李斯被秦始皇留在临淄主持齐地收书修书一事,叶腾就成了随行朝臣之首,也有人说,这是李丞相故意不来胶东观政。
“要他时他不在,用不到他时声音却挺大。”
秦始皇有些不悦,看向叶腾:“我曾听卿说过,你当年为小吏时,也管过盐粮,那便由廷尉与朕略说一二。”
他也不挑人,一挥手,让叶腾在自己吃饭时在旁讲述。
叶腾笑道:“陛下,这盐看似寻常,天天都吃。但实际上,却足以决定人之生死,国家强弱!”
“哦?”秦始皇来了兴趣,让叶腾细细道来。
叶腾是搞实政起家的,很懂底层冷暖,便从他日常所见讲起。这人天天吃盐,贵族习以为常,有时候还会觉得盐重,但对于贫穷的黔首而言,吃不吃盐,那可是生死攸关的!
“无盐则无力,别说下地干活,连走路都觉得没气力,故人离不了盐。”
除了日常需要外,保存菜、肉、鱼等物,也是要靠盐来腌制,叶腾拿秦地最常见的两种食物“酱”和“菹”来打比方。
这两种东西,一个是菽豆捣碎腌制,乃秦军出征必不可少的食物,咸得齁人,但一顿只需一小碟,干巴巴的粟米饭就能吃得有滋有味,也能补充秦兵所需的盐,让他们扛得动矛戟。“菹”也一样,就是腌制的蔬菜,主要是冬葵菜,这是农家常见的下饭菜。甚至还有齐地的海鱼,也是靠了就近用盐腌制,才能广销于内地,成了不少人一年到头唯一能吃上的肉食……
盐如此重要,人人都离不开他,可最大的问题是,并非每个地区都产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