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到他求了一辈子,都再未在那场巨变后看到。
他的眉眼他的神情,他喜时怒时的模样,眉毛挑起几分,嘴角是个什么弧度,他全记起来了。
待到雁闻下班回来,瞄见水晶镜中已被上了油彩的木雕,大吃一惊:“您这是造人呢?”
那木雕本就肖似宋徽安本人,如今全瑛将它涂得玉面雪肌,双唇点上渐深的朱色,黑黝黝的瞳子里如有亮光,哪怕是细细看了遍,都像是全瑛身边站了个清隽飘逸的大活人。
全瑛自得道:“漂亮吧?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不算笑里藏刀的假笑,宋徽安真心笑起来漂亮得很。
雁闻见他目露似有似无的悲色,像是陷入回忆,便不再打扰,默然入座。
但见红日西沉,夜幕渐深,小破庙中只余一点油灯光。这庙久经失修,四处漏风,阴风瑟瑟,那笑着的木雕看起来更加栩栩如生,让阴冷的庙内平添几分暖意。
寒气渐沉,全瑛先前考察过庙周身,知此地无甚孤魂野鬼能惹得宋徽安发怒,便放心地将他放了出来。
他打开收着宋徽安的锦囊,轻轻唤他:“竹哥哥,竹哥哥,我是阿沐啊,你出来吧,我不害你的。”
但见浓厚的黑雾自锦囊中漫出,凝于全瑛身前,逐渐显出高挑秀丽的人形来。那张脸儿现出一半来,便让那豆灯光也朦胧了些。
宋徽安经过半日修整,虽不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但目光清明,不似昨夜那般凶恶恍惚。他完全现出身形来,四下张望,全瑛见他双唇紧抿、眼中闪着警觉的微光,便知他此刻疯病未发,正常得很。
见了身旁那与自己无二的木雕,宋徽安倏地瞪大眼睛,脚下一跳,见了鬼似的瞪着它。
全瑛忍笑,握住他的手,柔声说:“竹哥哥,竹哥哥,你别怕,这是我给你雕的假身。”
“……你做这个干什么?”
宋徽安看着眼前可爱温柔的小道童,忆及昨夜些许片段,语气也不禁柔软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愧疚。
“竹哥哥,你对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