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和邻居家的大婶把尿布晾好,转身进屋,笑道:“经常有人这么说……其实我小儿子都七岁了,大女儿也快上初中了。”
“我现在还没想好给大宝二宝起什么名儿,孩子他爸说要叫大壮和二狗,但我不太喜欢。”王秀兰说,“您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女儿叫周霁——雨过天晴的意思,儿子叫周正。”杨老师无奈地笑了笑,“‘周正’是我老公给起的,他觉得挺有气势。他说女儿的名字我给起了,儿子的名字就得他起,不过他水平真的一般,自己还以为挺好……希望这审美别遗传给他儿子吧。”
嘴里说着责怪丈夫的话,杨老师脸上的神色却格外温柔。
“我觉得这俩名字都挺好的。”王秀兰拍着大儿子的背,呐呐地说。
她是真的羡慕杨老师说到丈夫时温柔的神情。
那一定是对很和睦的夫妻吧。她想。
“您……帮我儿子取个名吧?”王秀兰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杨老师笑了,拉着王秀兰的手坐下,“当然可以,王姐你别这么客气,我刚来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还是你一大早起来给我做鸡蛋羹呢!”
王秀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啥,自己家的土鸡蛋,刚下的,比那边镇子上卖的新鲜多了……”
她的两个儿子是双胞胎,弟弟很健康,哥哥却病怏怏的,看上去不好养活,总让人分不清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不过兄弟俩不只是体型,连性格都有很大差别,哥哥安静、很少哭,而弟弟总是斜着眼睛看人,动不动就大哭大闹。
“王姐,你们这儿山多,就叫沈峣吧。这俩孩子眼睛长得像你,以后肯定是个好看的。”杨老师逗了逗爱笑的那个男婴,又摸了摸他整天不正眼看人的弟弟的脑袋,“这小子看起来比他哥壮实多了,就叫沈峘,怎么样?”
怕王秀兰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杨老师还特意找了张纸写给她看。
“这名儿真好听!”王秀兰开心地说,伸手去逗两个儿子,“峣峣,峘峘,喜欢你们的新名字吗?”
大儿子抱着王秀兰的手指头咯咯直笑,小儿子懒懒地翻了个身,似乎不太喜欢。
晚上沈根回家,王秀兰说想给孩子改名的事,沈根发了好大一通火。
“好什么好?起个文邹邹的名字就当自己是文化人了?!”沈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手里的酒瓶照着王秀兰扔了过去,“看不起老子是吧?老子给你家几百的彩礼委屈你了是吧?啊?!”
王秀兰被打了也不吱声,缩在床脚发抖,小心地把两个儿子挡在身后。
沈根站在原地喘几口气,抓过被他揉皱的纸几下撕成碎片,没好气地撂下一句:“叫大壮和二狗得了!”
王秀兰垂下头,听着家门“砰”的一声被沈根甩上,好半晌才摸了摸疼痛的额角,摸到满手温热的液体。她擦干净手,小心地捡起那几片碎纸拼好。
两个儿子相继醒来,饿得直哭,王秀兰抱起孩子,小儿子忙着找奶吃,大儿子却停下哭声,直直地盯着她的脸。
“怎么了?”王秀兰连忙擦干净眼泪,把孩子抱高了些。
大儿子伸出手,白白的小手胡乱摸了摸王秀兰的脸,蹭了一手血,六个月大的孩子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笨拙地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王秀兰怔怔地看着大儿子,眼泪又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