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硕小心翼翼抬起头来:“那奴婢这就着人回去把他杀……”
话音还未说完,一支毛笔已经砸在了宦官脸上,挥洒出来的墨汁在他脸上溅出几块黑斑,随后滚落到地上,蹇硕急忙捡起来,带着谄媚的笑容,轻手放回到墨砚旁,“老奴只是见主人心中闷闷不乐,说笑而已,何况李长史跟主人多年,又怎么会忍心呢。”
“阿谀奉承。”公孙止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去窗棂前推开窗户,冰冷的气息涌了进来,扑在他脸上,蹇硕连忙拿起架上的大氅,过去给晋王披上,就听望着窗外的背影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孤被你们弄的焦头烂额,甚至因为有刺客一事,心里差点将你们统统都杀了,可终究没有舍得下手。”
他语气顿了顿,侧过脸看着身后垂首躬身的宦官:“岂问你,那刺客也是你麾下死士假扮?”
“主人……”蹇硕说到这里,掩口轻笑了一下,随后正色道:“……老奴也舍不得将麾下儿郎白白葬送的,那批刺客,其实都是宫里那位天子的,老奴和二夫人,不过是抓住了一个领头的宦官,把那些人指派出去。这样一来,咱们既不损失人手,又能激起主人怒……”
公孙止望着窗前一支枯枝上积雪滑落,笑了笑:“两个老狐狸把所有人都利用,其实还不是为他们自己,算了,孤既然用了他们,岂能没有容人之量……那倒霉宦官现在如何了?”
“呃……”蹇硕怔了一下,低声说道:“主人今日早上去皇宫的时候,杀的那个宦官就是刘协的那名心腹……”
听到这里,公孙止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难得有开心之事,你不用紧张。孤心里已经没事了,只是从未准备当一个皇帝,为帝者,肩上扛的东西就太多了,用人、制衡,是两个重心,而这两个的下面,又有太多学问,也牵连百姓、世家、朝中官员、宗教……等等事务。”
“主人……”蹇硕轻声唤了句。
公孙止没有转身,只是看着窗外庭院景色,“当年你、我、蔡琰,还有酸儒、华雄、高升、李恪等人,不过几百人蜗居白狼原,袁绍还不过渤海太守,曹公也居无定所,一晃眼,好多年就这么过去了,曾经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叱咤风云的温侯变成垂暮老人,孤也渐渐有了白发,这天下也都落在了孤的手心,当皇帝事小,但孤答应过曹公……”
他看了看放在墙边架上的倚天剑,然后走了过去,握着剑柄缓缓拔出,一点点露出寒芒,指尖触着上面的冰凉,轻声又说道:“……要带他看一场盛事繁华。”
剑锋嗡的轻鸣,划过了空气。
“……这江山既然被你们呈上来了。”
“那……朕就接下吧。”
斩钉截铁的语气响起在屋中,他看不见的远方,白皑皑的许都城池渐渐陷入喧嚣,无数的消息在城中流转,无数的人开始奔走呼吁,待到次日,原先三十余人的文武变成千余人,其中不能入朝觐见的小官候在承光殿外,剩余六十余名大臣集结于大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