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焉掉垮着脸,一副别人欠他几万贯前的倒霉样子,有气无力地点头:“正是,李别驾可还满意?”
李素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还行,可惜啊,美中不足的是……”
那焉知道他要说什么,满脸苦涩道:“府中挖一个大湖,这个……真不行。”
“将就吧……”李素很谦和地笑笑,正色道:“我来西州为官,是为了吃苦磨炼自己,不是来享受的,新宅没有湖,我想我还是能接受的,毕竟这里是大漠荒城,而我,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那焉脸颊直抽抽,这么不要脸的话,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新宅占地十余亩,比刺史府还大,里面楼台亭阁皆俱,庭院里甚至还种上了胡杨树,玄关回廊和前堂处处刷了新漆,光可鉴人,堂内的大理石屏风涂画山水鸟鱼,单是那扇屏风就值十来贯钱,而眼前这家伙居然还一本正经说他是来吃苦磨炼的……
大唐的官员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不要脸的家伙?造孽啊……
那焉老脸抽得如同中风的前兆,李素不由拍了拍他的肩,关心地道:“那兄,你没事吧?”
那焉摇头:“小人无事……”
“哎呀,盖新房是喜事,别哭丧着脸,高兴点嘛。”
那焉的脸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
你的喜事,花的都是我的钱……实在是高兴不起来,那焉没有心疼得仰天吐血,多亏了他年轻时经常锻炼身体,所以有一颗强壮的心脏……
……
……
新宅动工两个月,以前那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已打好了地基,依稀可见一点豪宅的轮廓了,房子是李素亲手设计的,这事不能交给那焉办,不然那焉为了省钱,很可能给他草草盖一间茅房……茅草房敷衍了事,对来西州吃苦磨炼自己的李素来说,未免太简陋了一点……
沙洲那便源源不断运来盖房子所用的砖石泥瓦,有意思的是,这两个月里,来西州的商队越来越多,他们大多是闻风而来的西域商人,有胡商也有唐人。
西州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利益,当运砖石的商人们从那焉手里接过一车车满载铜钱的货款后,消息终于不可遏止地传了出去,传说中西州有个冤大头要盖房,盖的房子非常奢侈,需要数不清的砖石泥瓦,而且现款付账,绝不赊欠,此地钱多,人傻,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