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屋子摆着一溜桌椅,博古架又占着一小半的空间,愈发显得狭仄。
孔生伏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双手双脚被绑缚在一起,嘴里勒着一条绛红色的汗巾。他说不出话,只能激烈地“嗯嗯唔唔”几声,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他心绪起伏得厉害,鼻翼呼吸剧烈,粗重的喘息像极了从前欢愉燕好的时候。
松娘和他那沉痛的眼眸对视一番,心里只觉索然无味。
她对孔生的爱,早在他舍身救娇娜、却置她和孩子于不顾时,彻底湮灭。
松娘不愿再看他,便把目光投向屏风后面。
这屏风用的纱绢轻薄透亮,上面绣着一丛苍竹,细竿上倚着个手持书卷的美人。这悠然恬淡的模样,像极了她在阁中的日子。
松娘的思绪还来不及飘远,便瞧见了一只粉底男靴。
有个娇小纤细的人影卧在屏风后头,只露出了这么一只脚。
这双鞋子还是松娘亲手缝制的。
——“你这靴子做出来,可比你们公子的还花哨,他也不说你吗?”
——“公子随性,不管这些。说来还是多谢你,肯为我做鞋子!”
她毕生所见这些人里,除了父母和亲子小宦,便只有秦素问会在她和娇娜两人里选择她。
可惜这个人也不在了。
她不忍心去看那被劈得漆黑的尸身,捂脸静默半晌,从怀中取出一只金镯。
这本是她用来害娇娜之物,却误害了小秦的性命。
“待我大仇得报,便把此命偿你,素问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