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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抬眸,看着虎背熊腰的大牛,大牛二十多岁,是个粗汉,平时都是游手好闲的,不过为人倒是很孝顺,他母亲摔伤了,因为没钱看病,这大牛便跑来医馆里哭求,叶春秋帮他母亲治好了病,也就将他留下来;待遇嘛,自然是三餐管饱,每月给一两银子,嗯,他娘的药钱从工钱里扣,不是叶春秋小气,在商言商嘛,毕竟同济堂不是善堂。

叶春秋和颜悦色的道:“大牛啊,你叫的很不错,不过这叫喊可不只是比声音大,得酝酿情感,要用悲戚去感染别人,好了,你继续盯着,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牛对叶春秋这小神医是打心底的佩服,直将叶春秋当做自己的救母恩人,挠挠头道:“好,我试一试有没有悲……悲戚感……小恩公,我继续去喊了。”

他兴匆匆的又跑回去,不一会儿功夫,便听到惨痛的声音:“卖棺材,卖棺材,上好的棺材……”

叶春秋摇摇头,悲剧啊,这喊声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大牛要栽培起来,只能自学成才了。

舅父孙琦呷了口茶,忧心忡忡的道:“赵高已去了县衙里三次了,那主簿可不是好招惹的,他在县里人脉很广,树大根深,春秋……不得不防啊。”

叶春秋怕孙琦担心,安慰道:“舅父,无妨的,我们是做正经生意,在官面上,他们奈何不得我们,甥儿好歹有功名在身,打官司也不怕。假若他们想暗中动手脚,只怕也不易,他毕竟是主簿,真要玩阴的,甥儿和黄御史那边有一些关系,他难道就不怕事情败露,遭人弹劾吗?”

孙琦听了觉得有理,自己的外甥现在可是小名人,既是案首又是神医,是舆论的焦点,越是这种风口浪尖上的人,越是无处下口,因为外甥出了一点事,就会人尽皆知,关注的人越多,同济堂反而越是安全。

他摇摇头,叹道:“不容易,春秋有出息啊。”心里颇为感叹,当初自己的姐姐与叶家大少私奔,孙家可谓是大祸临头,这十几年来,背井离乡吃了多少苦头,孙琦跟着人学徒,又入赘到了王家,才勉强情况好转了一些,现在这个外甥出现,更是让人刮目相看,孙琦心里很满足。

叶春秋欲言又止,道:“不过,那主簿为官多年,也绝不是一个草包,眼下倒是有一个隐忧。”

孙琦皱眉,抿抿嘴,把茶盏放下,忧心忡忡道:“啊,隐忧?什么隐忧?”

叶春秋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来,放在几案上:“这是黄御史从南京给我写的一封书信,除了寒暄之外,还说了一件事,说是此次都察院要各省巡按御史巡按诸府,黄世叔特意提到了一些,此次他巡按的是杭州府,他一个同僚,也即是浙江巡按御史邓健,此人奉命巡按宁波、台州,黄世叔说,这位邓巡按素来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之人,眼中容不得沙子,在都察院里是出了名的牛脾气;他大致会在本月月中抵达宁波,本来这封书信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现在细细思来,那主簿在宁波官面上很难对同济堂下手,说不准会借用外力。”

孙琦失声道:“你是说他会利用这个巡按?”

叶春秋阖首点头道:“极有可能,我现在在宁波也算是有一些名气,所以无论是鄞县县令还是宁波知府,都不会轻易治我,这对他们不会有好处;那主簿浸淫官场多年,哎……小甥这几日在宁波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晓得这做官之人的厉害,所以……还是有备无患为好。”

“舅父,你得托人四处去打探一下巡按的行踪,还有……得盯着那赵高,我总觉得他们引而不发,不会这样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