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么大胆直白的夸赞。

虞京臣呼吸一滞,几乎不知所措。他依旧坐得笔挺,像无数个平常一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躯干从此就被套上了更加坚硬繁琐的枷锁,和之前的一样,名为傅延乐。

傅延乐还睁着无辜的双眼。他心安理得地将自己伪装成纯良的天使,看着虞京臣难得的失态,既不得意,也不嘲讽,但虞京臣可以轻易听见傅延乐藏在嗓音里的钩子,它慵懒而尖锐,几乎一击即中。

虞京臣倏地轻笑,用温热的呼吸吓走抵在唇上的指尖,认输般地说:“这是我最骄傲的一秒。比我第一次受到长辈赞扬、第一次拿到奖学金、第一次站上颁奖台、第一次完成集团项目和成功掌权家族,都要骄傲。”

傅延乐顿时失了底气。他懊恼地搓了搓脸,好像不小心玩大了的熊孩子,既害怕承担后果,又要在家长面前扛起小小男子汉的尊严,死要面子,“臣哥,你把话说得太重了,我有点怕。”

“你在谴责我吗?”虞京臣说。

“不敢。”傅延乐小声说,“我在教你做事:别用语言恐吓别人。”

虞京臣已经放松下来,他将双手交叠于腿上,成熟斯文得像个老派绅士,“我要对你坦白:至少在这辈子,我还没有向任何人事物服过输。”

“我知道。你是个合格的资本家,谁让你让利一分,来日你就会从他那里获利十分,你狡诈又苛刻,不愿意输给任何一位对手。”傅延乐真心诚意地拍马屁,“我很欣赏你,你是我辈楷模。”

“所以,对于我的第一次认输,我心有不甘。”说完,虞京臣伸手捻起傅延乐右眼下的那根睫毛,摩挲湿润带来的触感。傅延乐因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虞京臣体贴地收回手,语气温和,“我必须要向你讨还十倍的补偿。”

傅延乐在这瞬间嗅到了危险。

黑色的流影在夜色中停下步伐,稳稳地停在车位上,主楼前的院灯应声而亮,管家伸手触碰按钮,识相地没有向后看。

傅延乐听见车门锁打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