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去云州。
“现在什么时辰了。”
余洛的声音有些发虚。
“丑时三刻了。”
马上得动身,再不走的话——
林寂就要带他回金陵了。
余洛取出怀中的那一枚玉佩,蓦地攥紧,“好,去云州。裴小王爷,马上安排马车送我去云州吧。还有,请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沈公子。”
千万别让他死了啊。
十日后。
云州城外,军营。
“——什么?”
“云州会打仗?”
余泱看着被马车拖过来的这个满脸灰扑扑也不知道几天没洗脸的弟弟,一身戎装坐在他旁边,把腰边别着的羊皮卷地图展开,“来,你先给我指一下,咱们云州在哪里。”
余洛探出头,看着地图上弯曲交错密密麻麻的线条。
“呃……”
余泱斜睨着他,“云州在哪儿你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云州有战事?”
“姐姐,是真的……”
卷起羊皮地图,那手指蹭了蹭他鼻尖的灰,叫了两个卫兵来进来,“先把他带去河里洗个澡,一身脏死了。你说你从哪儿来的,云南王府?我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连个澡都洗不了吗?”
说着又猛灌了一大口水。
“裴寒亭有事没事,把人拐去南境做什么,我弟弟不都成婚了吗。”
“姐姐,我不洗澡。你听我说——”
“不洗澡怎么行,你看看你浑身上下脏成什么模样。”余泱眉头拧得像是能夹似一只苍蝇,又看了眼弟弟怯生生的娇气模样,“哦,你不喜欢在河里洗澡是吧。那行,我找人把你送回云州城,你自己去找家客栈住,顺便把一身收拾干净了,别到军营里来,我可顾不上你。”
余泱一声令下,余洛便被拖出了军帐外。倒是也没苛待他,送去几里外的云州城好生洗漱一番后,吃了点东西。
说来也奇怪。
在金陵城里他吃东西几乎只能吃白粥,但凡沾一点荤腥就吐得昏天黑地的,日日睡在榻上还是精神萎靡,还经常噩梦缠身。
最近这些时日的奔波后。
那孕吐的症状似乎好了很多。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难道已经过了孕吐最严重的时候。
还是说,这个孩子比较识时务,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也变得乖了很多。
余洛吃着路边上最便宜的面,又看着一直跟着自己的三个小兵也一直没吃过东西,给他们也点了三碗,姐姐刚给的两铢钱,立刻就不够了。
想着离开金陵成时那两千铢都给鸳娘,怎么不自己留一点啊,万分悔恨。从云南王府离开时又忘了跟裴寒凛要钱——别说要钱了,裴寒凛送走他的时候连身换洗衣物都没给他拿上,还是驾车的马夫带了几张饼和一壶水,全给余洛了。
身上除了林寂给的那枚玉佩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能卖,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颠簸一路,余洛基本没吃过什么热乎饭菜。
面前这一碗路边不加肉不加蛋的阳春面,已经是他最近吃过最好的一顿了。
攥着手里最后的一小串钱,余洛如今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加。
但是却非常有胃口,整整一大碗连汤带面吃得一干二净。
路边上几匹马停在了摊子边,余洛抬头,一脸油乎乎的嘴巴还没擦干净,看到几个陌生的戎装。
最前面的那位的那个瞧见他,眉头皱了起来,“阿洛。”
咦,云州城怎么还有人是认得我的。
余洛捧着面碗,身边几个人却马上跪在地上一丝不苟地行礼,有些惶恐的喊,“余侯爷。”
余侯爷。
啊。
宣平侯,余镇钦。
他爹啊!
余洛舔了舔嘴巴上的油,吞咽了一下,看着那马儿已经掉了个转,马头上的红缨英武非常,他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吃,吃面啊。”
“我问的是,你来云州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林崽送洛崽出门标配:豪车,金卡,保镖,零食,暖手宝,还有即时通讯。
裴崽送洛崽出门标配: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