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时,林寂已经去上朝了。鸳娘说他今日应当是要被赐官——历来状元郎的官位都不低,即便是没进内阁,也定是从二品以上。
再加上有余家的面子在,从一品是少不了。
鸳娘喜气洋洋。
外头忽然传来云南王府递过来的消息,鸳娘心里头打量着,像是掐准了时辰等到世子妃走了才来。
那小厮说希望余小世子去云南王府一趟。
鸳娘觉得这位边境来的小王爷倒也是个不拘一格的人。
世子新婚燕尔。
这云南王府递来请帖也就罢了,请帖上竟只邀世子一人。
鸳娘听了忙不迭地在边上说,“世子近来身子都不大好,兴许不方便出门。”
世子妃是个不大容人的,若是知道了,怕是又得一番闹腾。
“小王爷说,他快要离京了。好歹与世子算是金陵城里难得的故交,本应来宣平侯府拜别,可宣平侯府近来因世子妃中举的事情应当是忙得不可开交,故而只设了私宴,还望世子不要推辞。”
余洛想着,裴小王爷好歹是教会了自己骑马,又还送了一匹名贵的好马。
这么久了也没去感谢他。
现在人家都要离开金陵城了,请帖都送到自己手上——那是怎么都得去一趟的。
“吃饭就不必,我就去一趟,喝过一盏辞别酒就回来。”
余洛披上厚厚的大氅,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像是昨夜没睡好的样子。
这还是余洛第一次来云南王府。
没有他想象中气派大气。府邸也不大,四方规整,打扫得倒是干净,只是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副年久无人居住的清冷模样。
连服侍的小厮也没几个。
牵马的门房扶着余洛下轿,领着他入府,看着余洛诧异的脸色解释着说,小王爷平日里饮食起居都是自己亲自上手,不像是金陵城里的那些会享福的。
余洛进了正堂,却被小厮领着绕过,带去了院落里的书房。
书房虽大,可窗户都紧紧关着,看着密不透风的有些压抑。
数日不见,裴小王爷还是往日的模样。看到余洛时颇为英气的眉头略一蹙,将正在擦拭的佩剑放在桌上,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余洛怔忪。
“听说小王爷要离开金陵城了。”余洛规矩地学着裴小王爷的模样行了个别扭的军礼,“希望您一路顺风,回了南境也能顺心顺意。”
“阿洛,我要带你一起走。”
裴寒凛下颚紧绷着,开门见山的一句话让余洛诧异万分。
“什么。”余洛讷讷然,“裴小王爷,我不跟你去南境。我已经成婚了。”
裴寒凛心中顿生焦躁,“阿洛,你那么喜欢那个姓林的,是因为他救过你对不对。”
他怎么知道。
果然金陵城里的人八卦得很,这事儿竟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吗。
余洛倒也不十分在意,很坦荡地承认,也想要断绝了小王爷那些心思,“是的。所以这辈子,我只会和他在一起。”
裴寒凛登时咬紧了牙关。
他也是不太能藏得住话的人,此刻看到余洛一副痴心不改的样子,心里头对那人难以言喻地痛恨着。
阿洛生性单纯。
宣平侯府又只有老弱孤寡在京。不成想竟被蒙骗至此。
“阿洛,趁着如今林寂在宫中赐官,约摸申时三刻才会回府。我教人盯住了宫门口。你今天必须跟我走。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可能很难理解我说的话。但是你相信我,你不能继续留在金陵城。”
今个儿是怎么了。
昨天林寂说要送他出金陵,今天裴寒凛又说他不能待在金陵。
“太子魏闻绪——”
“折在了西境。消息还没有传到金陵。太子身亡绝不是什么小事。阿洛。另一半驻防图就是贺家监守自盗,为的就是掀动金陵城内乱,要搞垮余家。但此事还涉及到前朝势力,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先随我回南境,路上,我再慢慢同你讲。”
魏闻绪死了?
直接死了,他不是应该先断了腿,然后回到金陵城被废了太子位才死吗。
一切的确是按着原文在走,可是细节处,怎么好像又有诸多不同。
余洛先是怔了一会儿。
再给出的回答,和昨夜给林寂的回答一模一样。
“我不能走。”
余洛笃定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接下来金陵城也许就要乱起来了,但是,林寂刚刚考上状元郎,我们是有机会可以稳住局面的,虽然陛下痛失了太子,可是,陛下还有亲儿子啊——”
陛下的亲儿子就是林寂。
只要他当上了太子。
就会帮余家的。
虽然反派很厉害,但是,不是完全没有翻盘的可能啊。
“阿洛,你是被那姓林的迷昏了头!”
裴寒凛义愤填膺,虽然本来不打算在眼下说出实情。但是摆明了阿洛是深情不悔,之前可以为了姓林的一连推拒东宫和云南王府两门显赫非凡的婚事,如今成了婚,更是被哄得晕头转向!
不让他对那姓林的死了心,他根本就不知道里头的轻重。
“你觉得那姓林的,真的会帮余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