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团热气似乎有些灼人,林寂稍稍侧头,“你又起热了吗。”
“没有。”余洛瓮声瓮气。
林寂将他背到了亭子里后将人放下,将他手捉来摊开,手心果真印上一道红红的磨痕,那是被缰绳蹭的。
“疼不疼。”林寂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替他将手掌包好,“缰绳不必那样用力拉着的。”
“唔。”
余洛闷闷地别过头,他不说还好,一说果然感觉手心火燎似的疼。
“你来金陵城多久了。如果你离开余府,你预备去哪儿。”
“金陵城内的酒肆客栈是住不上的,是在金陵城外几里的河畔渔夫家借住,一年十铢,已经付过了。”林寂将绳结绑得紧了些。
“十铢?”余洛垂眸,看着手心的帕子,试探着他,“你的家人在哪里,你既是预备殿试了,怎么还让你这般短缺。”
“我没有家人。”
林寂垂着眼眸,嘴角的笑懒懒地勾着,似是在说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早在当年的战乱里,都走散了,找也找不回。”
没有家人。
不是哦。
你的父亲是乱世为王的皇帝,你是他唯一的亲子,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你的一生都会很富贵的——只要不被那个罪大恶极的反派杀死。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这个人不被杀死呢。
反派太凶恶了,要不要,现在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让他加速认祖归亲的速度。
余洛心念一动,忽然指着他腰袢层层叠叠里隐藏的玉佩问:“你如此穷苦,怎么还买得起玉佩呢。这色泽如此上佳,看上去很值钱。”
林寂默不作声地拿手掩了下。
然后才道,“没有,只是看上去色泽好些,不值钱的。是我……祖母送我的。”
祖母,他还能记得他的祖母。
余洛心吊了起来:“那你的祖母呢!”
“她,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林寂似乎不大想谈论这个话题,将话三两句掩盖过去,“我都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怎么了,阿洛,你喜欢这个玉佩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洛眼神里充满惋惜,恨不能立刻把他的身份告诉他,但是又怕打乱剧情节奏引发乱七八糟的走向。
踌躇难受好一会儿,才说:“你别难过,我不会让让你住茅草屋了。”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的。”
余洛拉住他的手,“你以前住的茅草屋在哪儿,哪里可还有你的行李,我们一起去把东西全都搬过来,从今往后你就住在金陵城里好好准备殿试,别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林寂看到余洛明闪闪的眼睛,隐隐总觉得有些违和。
如果说之前的所有对他的好都是因为茶楼里那一场意外跌伤的愧疚。
那为什么眼下他的腿伤好了,余洛还是着急留下他。
脑海里不由得想到了昨夜里病糊涂了那一声喜欢。
“你有很多钱?”
林寂声音微微上扬,眼角带着点戏谑的笑意,“多少钱。”
“养你没有问题!”
余洛听他像是被说动了,开心得不行,“足够你住金陵城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
林寂眼底的笑意更深。
“不是一个月只有四十铢吗。”
“嗯,但是那是我的零用钱,我的衣食住行都是不花费的,比如这一枚簪子。”余洛一边说着,将头顶束发的发簪取下来,急着证明自己‘财力雄厚’,又伸手自顾地要去将林寂头顶的那一枚古朴的藤木簪子取下,“听说,至少值两百铢,至少够你花半年了,我可以送你——”
林寂手影微动,截下他将要摸到自己发簪的手。
这是,拒绝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