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眼泪模糊,被万箭穿心的人顽强的扭头看过来,仿佛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张着嘴嗬嗬说着什么。

“不……”

梦外的堕神不安极了,眼角挂着泪水浸湿了头下的枕头,柳眉紧紧皱在一起,张着红唇不断含着不要。

双手死死捂着心口,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去,心痛难忍。

暴君敏锐的从梦中醒来,猛地睁开双眼慌忙看向堕神,见他哭泣着挣扎,瞳孔微缩小心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阿奴乖,别哭……”

睡梦中的温奴听不见外边的声音,只一顾的落泪哭泣,泪水很快将暴君胸前的衣服浸湿。

顾遇实在是没有办法,指尖轻点堕神额头,让魔雾钻进他体内,吹散让他落泪哭泣的噩梦。

有了魔雾的存在,梦里的温奴渐渐昏了过去,站在万箭之后的国师看到那缕魔雾,眉眼一凛,目光冰冷的挥手将魔雾击退。

暴君眉头紧皱,收回堕神体内魔雾,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有人将他魔雾打散……

想到仙长梦里有个不确定的危险,顾遇指尖钻出一缕更大的魔雾,顺着堕神全身检查可有哪儿不正常。

就连识海也没有放过,但除却梦里的异常,并没有其它不正常的地方。

暴君不死心的换了更大的魔雾,但这一次堕神的梦境已经崩塌,寻不到那个打散他魔雾的人。

烦闷暴戾的收回魔雾,眼中充斥着浓郁的血红色,余光看到怀里逐渐睡的安稳的堕神,闭上眼将血腥暴虐压下,睁眼时眼中一片清明。

伸手轻轻抹去堕神脸上泪痕,起身下床将人抱在怀里,身上盖着厚实的毛绒披风。

推开门,眉眼深沉的看向候在殿外的张全安吴乃克两人,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把床上被褥换成新的。”

张全安点了点头没有多想,倒是吴乃克偷偷瞧了眼陛下怀中的仙师,瞥见仙师眼角的泪水,心下叹息。

陛下也太不知克制,竟然磨了仙师到半夜,仙师还怀着孩儿,可受不了这么大的累。

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张全安,屏住呼吸匆匆跟了上去,进了殿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才意识到自己想差了。

看到枕头上的湿痕,猜测可能是仙师与陛下吵了架,被气哭了?

和张全安分工,两人将龙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都换成了新的,用时不过两刻钟,速度很快,生怕时间久了惹得陛下发怒。

两人回到外殿,朝陛下弯腰:“陛下,奴才们已经换上了新的被褥,您可以去休息了。”

顾遇冷冷地点头,抱着怀中的堕神进了内殿,张全安小心关上寝殿殿门,与吴乃克一起候在殿外。

将仙长放在换了新被褥的床上,细心掖好被角,把人抱在怀里时不时轻轻拍打后背,口中哼唱着摇篮曲。

国师府。

雪沅猛地从梦中醒来,想到那缕被他挥散的魔雾,眼中闪过狠辣。

果然这个梦不是偶然,而是有人给他制的一个幻境。

想在梦中杀了他?

雪沅冷笑,平静无波的脸上杀意一闪而过,额上魔痕若隐若现。

翌日。

顾遇想着仙长昨晚做了噩梦,怕他又有什么意外,今早便早早的醒了过来,见堕神眉眼平和睡的安安稳稳,心中紧绷的那根线松懈了下来。

小心掀开一角被子从床上起身,到外殿穿上帝服,在太监的帮助下戴上帝王冠冕,单独一人去了太和殿上早朝。

张全安则是被他留在了太极宫,和吴乃克一起照顾着堕神。

早朝时暴君一直心不在焉,不断幻想着堕神穿上新衣的画面。

单手支着下巴,脸上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正在下面禀告京城安全的大臣愣了愣,沉默片刻继续将安排说下去。

等到早朝结束,那位大臣气的胡子乱翘,但没胆到陛下面前乱说。

下了早朝,顾遇匆匆回了寝殿,恰好温奴刚刚醒来,肿着眼茫然的环顾四周,感觉到双眼有些难受,起身坐到梳妆台前,透过铜镜查看自己的眼。

眼皮很红,有些肿胀,温奴小心伸手去碰,还未碰到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暴君沉着脸看向镜中的人,握住那只手皱眉冷声道:“别碰,孤让人取来冰块敷一敷,都怪孤昨晚将这件事忘了,害的仙长双眼又红又肿。”

温奴蹙眉将自己的手腕从那人手中挣脱,疑惑的问道:“昨晚发什了何事?为何本尊的眼会变成这幅模样?”

顾遇边向他解释,边去了殿外吩咐张全安去取冰块。

温奴听到他昨晚因为噩梦哭泣落泪,鹿眸瞪的圆圆的,面上染上一层薄红:“什、什么?不可能!本尊乃天神,怎会因为噩梦哭泣!”

做噩梦?

还哭了?

温奴不信自己会因为噩梦哭泣,自他有意识以来,就没有害怕过噩梦,更遑论被噩梦吓哭。

怀疑的看了眼身后的人,肯定地说道:“你在骗本尊,为什么。”

暴君被堕神气笑,但也不敢反驳他,怕他又肚子疼,只能自己咽下这口黑锅:“孤确实是在骗仙长,仙长可有被骗到?”

身后的人凤眸微眯,勾着唇角脸上带着轻笑。

温奴生气的抿唇收回视线,不想与他说话,垂眸盯着梳妆台上的梳子发呆。

暴君唇角越来越往上,笑意更甚,从太监手中接过冰块,用帕子将其包住,按着堕神肩膀让他转个身,半蹲下龙体小心把冰块敷在红肿的眼上。

冰块很凉,温奴轻微抖了下,微微闭上眼睫毛轻颤,红唇与暴君手腕不过相差分毫,在近些就能触碰到一起。呼吸间的热气全都打在那人手上,酥酥麻麻的,让暴君心神荡漾。

敷了一会,温奴觉得两人距离太近,蹙着眉推开眼上的冰块,冷声说道:“够了,本尊眼好了很多。”

顾遇瞧见他薄红的耳尖,低声沉笑:“好,孤知道了。”

收回手,随意将用完的冰块放在梳妆台上,待会让张全安来收拾干净。

想起仙长还未用膳,强势的握住他的手让他起身:“仙长今日早膳少用些,孤带你去吃好吃的。”

温奴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桌上摆上了今日的早膳,除了碧梗米其它都要比昨日少上许多。

不想让那人继续喂了,先他一步端起玉碗,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用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