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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雨 夏小正/虾咲蒸 1093 字 2022-10-21

他都不知道怎么了?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校考前韩放筝还跟他说,等你回来哥给你个惊喜。

突然间天翻地覆了。

他那时候,每天去医院前都绕去庙里,一到医院就跟狗一样巴巴跟在医生后面,“能救吗?有救吗?今天没办法,明天呢?”他整夜整夜地失眠,折了几万只千纸鹤,像要冻死的人一样无望地乞求,“救救他吧,救救他吧,他才十八岁啊。”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要是有人说割他的肉能救他也会割的,可偏偏求路无门。

该来的总要来的。

颓白的病房墙壁,空气中漫着股甘苦掺半的医院特有的药水味,一个干哑粗噶的声音在说话,“当初答应你的环游世界,蓝天白云,红花绿草,哥陪你看不了了。你去找别人吧,找个像我一样爱你的,别犟。”

纪真宜嗤笑说,“你以为我会为你守节吗?呵,还像你一样爱我?你爱我,你有多爱我,爱我你别死啊!”

纪真宜当然是胡搅蛮缠给他出难题,谁也不会自己想死,韩放筝尤其。

“我知道你没心肝。别记着我,把我抹掉吧,去找别人。最好我死了你马上就去找,找个人难啊,这辈子你别随随便便找个人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过了。”

他都要死了,还是一副“纪真宜归我包办”的德行,“我都给你想好条件了,起码长得要帅吧,我成绩不好他不行,咱们要求得往上提,他得聪明得成绩好,不要像我这么爱打架,但起码得能护住你吧。”

纪真宜死死憋住眼里的泪,他心里大骂自己窝囊废,人还没死呢哭个屁哭,他真不想哭,可韩放筝不放过他。

“说起来真好笑,以前总想干你一次,骑车你抱着我腰的时候,生日你给我画涂鸦墙的时候,在沙滩打架结果抱一起滚的时候。总怕你疼,总担心我不会,总觉得时候还不到。”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很虚弱地自嘲,“谁知道现在全身都是管子,说会儿话就累得喘不上气。”

他呼吸适时地重起来,熟练地给自己扣上氧气罩,吸了会儿氧,又推上去。那只从空荡荡的袖管里伸出来的手,干枯得骨节和青筋都清晰可见,像漏了气似的,只剩一张皮。谁也无法联想到他之前两指捏着烟坐在机车上嬉笑怒骂,张扬意气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瘫在病床的靠枕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脸色白得像鬼,眼睛都深陷进去,空洞洞的两个眼珠子,嘴唇枯得没有一丝人气。他毫无起伏地“啊——”了一声,很干瘪很苍白的遗憾,“还是好想干你一次啊。”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视,纪真宜盯着地,韩放筝看着天,借此阻断那种阴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