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梦还在继续。
那只手搭在婉婉肩膀,禁锢着不容人反抗,而另一只探向腰间,欲解缠在腰肢的衣带……
她在梦里急得要死。
衣带扯开前,池蘅被噩梦惊醒。
……
饭桌前,清和捏了竹筷递给她,见她面色比前日还难看,不由生出担心。
“阿池,用饭。”
池蘅缓缓抬头,看她安然无恙地坐在对面,心口积压的大石慢腾腾挪开。
她绝不会让婉婉嫁给不爱的男人,就是死,她也要她得偿所愿,一世清明安乐。
意识到被小村落的三日训诲弄得情绪低迷,她反生倔气——她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揣着上前线领兵作战的胆魄,池蘅一鼓作气解决完两碗饭,用完半碟子小菜,说了几句话宽清和的心,提刀走向院子。
破风声起,沈姑娘搬了小圆凳坐在门前看她练刀,眸子浮现一抹幽深。
夜里阿池睡不安生,她到底在想什么,在怕什么?
清和静下心来细想几日来发生的事。
三日训诲:第一日教授男女之事,显明的是肉.身之欲。第二日探访簪花夫妇,强调的是夫妻之情。
阿池今早看她的眼神比平日多出惊惶、后怕,她为何要后怕?
莫非……她在忧虑自己的婚事?
劳小将军为她的婚事担惊受怕、思虑甚重,清和哭笑不得。
她想,或许这又是她的契机。
是她再进一步的契机。
今日是入乡随俗参与‘三日训诲’的第三日,木大娘迟迟没来。
从早等到晚,等到金乌西沉都没人来催。
清和托着下巴默默思忖:最后的训诲难不成还要讲究天时人和?
用过晚饭,天边星子亮起,木大娘匆匆赶来:“沈姑娘,池小公子,快来!”
盯着送到眼前被艾叶熏过的衣服,池蘅眼睛瞪圆,见她还不动,村长好心催道:“池小公子,快去换新衣。”
“这……”
她看向一旁的清和,清和以眼神安抚。
最后两人很快按照当地的习俗,换好崭新细麻衣分别从屋里出来。
见她二人收拾妥当,木大娘道:“走罢。”
第三日的训诲是要未婚夫妻守在后院隔着一道门听里面产妇生产。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小村落延续二百年的传统。
女子为生产承受的苦痛,在他们看来无需避讳,反要歌颂。
新生命降生的过程势必充满惊险,生孩子好比跨鬼门关,身为女子,嫁人后要为夫君绵延骨血,承受必要的苦痛。
是以婚姻不可儿戏,定下了,无论生死都要践约。
“……女子如此,身为男子,更该懂得女子生产的艰辛,懂得妻子为家付出的辛劳。我现在问你们,可有悔婚的?”
木大娘按照村子流传下来的传统问话进行发问,平日热心肠的人此时看来面目庄重肃然。
小村落定下婚约的男女在成亲前有一次反悔的机会,正是三日训诲的最后一天。
比起盲婚哑嫁,当地人更喜欢将婚姻的内核掰开了给年轻人看。
无论是男女之事,还是男女之情,又或女子嫁人后必经的生子一关,明明白白摆在你眼前,认真告诉你,后悔的机会只有一次。
若无完全的决心和百分百的情愿,婚事即便成了也会有生隙的一天。
曾经小村落有女子在这关选择悔婚,因爱那男人还没爱到肯为他生子的地步,最终得到村民的尊重与婚约另一方的默许。
木大娘问完站在原地驻足两刻钟。
两刻钟,一门之隔的产妇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始终没停。
池蘅唇色发白,掌心直冒冷汗。
她想,这地儿的三日训诲简直是来克她的。
一滴冷汗从她额头滴落,清和还道她畏惧女子生产,心思稍转,疑惑增添:阿池胆子大得很,哪会轻易被吓到?
却不知池夫人生女儿难产,那是真真正正往鬼门关闯了一趟。
若非紧要关头有姜煋姜神医相助,少不得要落一个一死一生的结局。
好在孩子生下来,池夫人的命也保住。
经此一事,池大将军更为爱重发妻。
池蘅年满五岁,时常被他耳提面命叮嘱阿娘生她不易。
耳濡目染,池蘅小小年纪便知心疼阿娘,小嘴犹如抹了蜜,常哄得池夫人喜笑颜开。
生孩子的阴影在那时留下,在小将军尚且年幼时,心底将此认作天下第一凶险事。
而今阴影被撕扯直接晾在她面前,产妇痛苦的呼声如潮水涌来,她脑海里的影像慢慢从阿娘,改为清和。
阿娘身子康健,武功不逊于阿爹都差点死于难产,婉婉身子病弱,若当真有孕,这一关可怎么过?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她呆怔在那,手脚冰凉。
小村落把这作为三日训诲的最后一项内容,本意是给女子自行抉择人生的机会,也要男子认清其中的不易,往后待妻子多多敬重。
生活偶有坎坷波折,莫要忘记昔日信誓旦旦也要结合的心。
本意是好的,没想到会吓到池蘅。
站在门外的五对未婚夫妻无一人出言反悔。
直到孩子生下来,训诲结束,池蘅浑浑噩噩被清和领回家。
走进小院,踏入房间,门掩好,清和不放心地欲为她诊脉:“阿池,你……”
小将军倏然抱紧她细腰:“姐姐,姐姐,做女人太不容易了!”
她猛地扑过来,清和反应不及被她抱了满怀,怔忪一瞬,迁就温柔地抚弄她脊背:“阿池,你怎么了?”
池蘅一颗心慌乱不堪,指尖颤抖,她低声哀求:“婉婉,你以后不要嫁人好不好?”
破.身之疼、生产之痛,你哪个受得起?
你生得美貌,一身病骨,若所嫁非人,谁肯怜惜你?
清和安心回抱她,嗓音温软,她叹:“阿池,我不嫁人,谁来养我呢?
爹爹百年后将军府会是清宴和姨母的家,我没自己的家,何处容身呢?”
“我来,我来养姐姐,我来照顾姐姐余生!”
说出这句话,池蘅恐慌的心渐渐恢复平稳,她想:对,就该是这样,她是女子,她来照顾姐姐余生,她努力活久一些,来为她养老送终。
她脸埋在清和颈窝,轻声道:“我有得是银子,姐姐喜欢盛京哪处地皮我都为你买来,咱们还做邻居,可好?”
良久,清和淡笑:“是邻居,不是外室?”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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