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她沉迷制药,半个时辰过去一口水都没喝,柳瑟捧来一盏香茶。
被她提醒,清和才觉出渴,茶水润喉,唇瓣被温水润湿,看了眼未做好的香片,心知不能急于求成。
她凡事都想求个清楚明白。
阿池是男子,那么一切照旧。确定池家无二心,她心中大石亦可安然放下。
阿池若为女子……她需要思虑的便更多。
她不喜胡思乱想一个人困在原地打转,掐断脑海未成型的设想,饮去半盏茶,埋头继续制药。
与其等真相来找她,不如主动出击,去揭开真相!
能令她废寝忘食的除了那位小将军,琴、瑟想不出还有谁有这般本事。
只是,小姐制药到底要做什么,总不会想对小将军用药吧?
三刻钟后,池蘅神清气爽地从竹屋走出来,倒去洗澡水,木桶放回原地。
重新洗净手,她溜溜哒哒走过来:“婉婉,你在忙什么?”
她刚沐浴完,周身气息清香,清和唇瓣轻掀:“你猜呢?”
“我可猜不到。”
她自幼对这些草药不感兴趣,除了能辨别行军打仗日常需用的外伤草药,其他的若要让她说出一个门道来,根本是在刁难她。
晓得婉婉不会为她解惑,她兴致缺缺,坐在几步外的圆木凳,安安静静看着,并不打扰。
两人早已习惯这份静默相处。
春光明媚,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清和放下手中药材,歪头,见小将军趴在桌子睡得香。
她轻笑,干脆在桌对面坐下,枕着胳膊看小将军熟睡美好的侧颜。
柳琴柳瑟不敢出声打扰。
岁月静好,不多不少,九日,香片制成。
黄昏,清和倦懒歇在桃树下,柳琴在一旁为她诵读兵书。
万事俱备,姜煋且等着看热闹。
夜幕悄然降临,用过晚食,池蘅痛快往竹屋外耍了半个时辰的刀,唐刀入鞘,停在空旷地吹会晚风,待汗落下来,回房沐浴。
屋内灯火通明,擦干头发的小将军身着里衣,百无聊赖地翻看床头放着的名将传记。
她不喜时下年轻男女热衷的情爱本子,看过最多的,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事迹。
成为一代名将,是她此生不多的抱负之一。
可今晚捧着最喜欢的《姜公传》,她罕见地读不进心。
一声长叹。
传记被她收好。
师伯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能救婉婉的只有我,我该如何救她?
药不在这,那药又在哪?
婉婉看似不在乎,可被寒毒折磨十几年,哪有人不想早日痊愈?
到底是谁在害她?婉婉娘亲之死,是否也与此事有关?
思来想去,她胸口发闷,愁索徒增。
正欲修行内功心法,清脆铃声伴着晚风入耳。
铃声?
她猝然一惊:“婉婉!”
来不及穿靴,池蘅提刀冲出门!
“婉婉——”
门被推开,淡香酒气扑面而来,出于自幼训练的本能,池蘅握刀的手收紧,手背青筋清晰可见,不肯屈服药效摧拉枯朽般的蚕食。
她咬着牙不肯服软,清和叹道:“阿池,我在这。”
熟悉的嗓音水波似地荡进心房,观她无恙,池蘅倏地放弃抵抗,握刀的指松开,认命跌进少女充满药香的怀抱。
“阿池……”清和柔柔喊了声。
琴瑟二人面色怪异地照着她的吩咐到外面守门。
姐妹俩面面相觑,脑海不约而同冒出惊人猜测:小姐不会是要……
天呐,这太心急了吧!
清和承认自己心急,寒毒深入五脏六腑,她的寿数与常人不同,没那么多时间用来挥霍,更没耐心傻子一样等命运降下仁慈。
她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而池蘅,是她一切行事的底线。
底线是用来死守的。
她要确保这个人的安危。
更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寄托思慕。
她可以等,但她的等要建立在知道‘他’是谁的基础上。
费尽力气将彻底昏迷过去的人搬到床榻,清和累得脸色发白,坐在床沿看了许久,心跳混乱。
乱到不成章法,她深呼一口气,颤抖着手去解小将军缠在腰间的束带,心道:我只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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