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朕只是偶感风寒加上心情郁结……”朱高炽摆摆手,叹气道:“还是忙一些好,至少不用胡思乱想。”
“陛下,您可是担忧阳武侯之死,会引发意想不到的事情?”杨士奇轻声问道。
“知我者士奇,不错。”朱高炽点点头,黯然道:“朕有些后悔,不该对他逼迫太甚,实在想不到他会撞死在丹墀上。”说着深深叹息一声道:“他毕竟是靖难的功臣,而且薛家也有恩于我父子,这样一个结果,会让很多人寒心……”
说这话时,朱高炽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几位大学士,其实依照他的本意,要把人和事分开,革旧布新要有雷霆之势,但对先帝旧人,还是要尽量地优抚,以安其心。但杨士奇几人坚持认为,人与事是不能分开的,那些勋贵旧臣是先帝苛政的既得利益者和坚决拥护者,不把他们打下去,改革根本无从谈起。
朱高炽彼时也深以为然,所以便拿阳武侯来杀鸡儆猴,谁知却弄出这副局面……这让朱高炽深深后悔,不应该如此操之过急,而是应该听王贤临走之前说的话。王贤坚决主张,在初期对勋贵们以利诱之,就是要打击,也要用二桃三士之策,不宜过分刺激。但大学士们说王贤如今本身就是勋贵,自然要为公卿贵族考虑,太子觉着也有些道理,便听信了大学士们的话……
“陛下,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杨士奇沉声道:“不如多想想如何补救,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朕也是此意……”朱高炽回过神来,看看几位大学士道:“这样吧,念在阳武侯劳苦功高,又是对先帝一片赤诚,就不追究他的罪过了,追封他为怀国公,让薛桓继承爵位,世袭罔替,如何?”
“如此甚好。”黄淮点头道:“薛桓得了公爵之位,肯定不会再说什么,只要薛家能稳住,其余人就甭想借题发挥。”
“嗯。”杨溥和金幼孜点头认可。杨荣却皱着眉头,沉吟片刻道:“这样恐怕会适得其反。让他们以为这是陛下在退让,说不定会愈加嚣张。”
黄淮入狱多年,变得有些偏激,听到杨荣反驳自己,感觉脸上挂不住,粗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兵权。”杨荣沉声说道:“陛下之所以忌惮将门,是因为他们手中的兵权,只要分掉他们的兵权,便可高枕无忧。”
“你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黄淮不屑道:“咱们之前不就在做这件事吗?要是能一蹴而就,还用犯这个愁?”黄淮所言不虚,朱高炽针对勋贵武将的大范围调整,目标直指将门的兵权。但就像他说的,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一旦操之过急,很可能会刺激将门铤而走险。
“我们自然没法一蹴而就,但不代表没有人能做到。”杨荣淡淡说道。
杨士奇看杨荣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金幼孜等人也不笨,旋即便醒悟过来:“你说的是……王贤?”
朱高炽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耐心听他说下去。
“不错,只要把他请回来,凭他的威望和能力,可以镇住那帮将门,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杨荣沉声说道:“如果他肯再努努力,夺过他们的兵权也不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