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抬到布政使司,贺知府下轿便直奔后衙,问明白张藩台正在暖房中摆弄花草,便轻手轻脚进去,果然见张藩台在小心修建一盆名贵的兰花。
贺知府便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待其放下剪刀,才轻轻叫了声‘藩台’。
“回来了?”张藩台早就发现他了,只是这会才开口道:“怎么样,咱们的钦差大人查出什么了?”
“今天不方便问,”贺知府回禀道:“咱们的钦差大人病了。”
“病了?”张藩台微微皱眉道:“什么病?”
“伤寒。”贺知府道:“下官已经让医官给看了,确实病得很重,说得躺上好一阵子。”
“得,这小子来咱们太原养病来了。”张藩台笑骂一声,倍感轻松。
贺知府笑笑道:“好好养病,比什么都强。”
“是这个理,”张藩台点点头道:“那就让他好好躺着吧,可别殁在咱们太原。”
“下官已经吩咐下面,把他给看护好了,不劳藩台费心。”贺知府道。
“很好。”张藩台突然笑起来道:“真是天佑我山西,本以为三路钦差,气势汹汹而来,我们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谁承想,居然雷声大雨点小,一转眼就消停了。”
“怎么?”贺知府忙问道:“另外两路钦差有消息了?”
“有了,查宣府官场抗旨案的,是锦衣卫镇抚庞瑛。”张藩台拿起贺知府奉上的白巾擦擦手,示意他到花房外间坐,自己也踱步过去道:“你说这号人物去宣府,能查出个啥来?”
“宣府的官员,怕是要倒大霉了。”贺知府轻声说着,给藩台大人斟茶。
“是,谁让他们跟错了贵人呢。”张藩台接过来,呷一口,半晌失望皱眉道:“这是顶级的密云龙,却总是喝不出赵王府的味道来。”
在王贤这些杭州人看来,狮峰明前是最好的茶了,但天下认可这点的可不多,至少在皇家眼里,最好的茶是北苑贡茶密云龙。这密云龙数百年来,一直是皇家贡品。由于产量极小,极品更是只一年产五斤,都要如数进贡,外臣很难品尝得到。张藩台还是年初在赵王的别业里喝过一次,赞不绝口之下,赵王殿下便慷慨地分了他半块茶饼……哪怕是皇帝最疼爱的小儿子,一年也只能分到一块茶饼,一下就给他半块,‘慷慨’二字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