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座太原新城,周长二十四里,城高三丈五尺,池深三丈,全城都用大砖砌就,有八座宏伟高大的城门与瓮城,城墙之上有十六座伟岸的大城楼,城之四隅有四座高大的城角楼,沿城有九十座小楼近万个垛口!震撼着每个来到这里的人。
王贤初来时,就被震了一下子,感觉京师城远远不如这太原城宏伟,就是在举国之力新建的北京城面前,它也毫不逊色!当王贤知道,这太原城竟然是老晋王所建,就更是惊讶了,这跟他心中的藩王形象,真是一点都不一样!可以想见,当年朱棡是何等的雄心勃勃、舍我其谁?!
城中一切布局,都与北京城相仿,占据最中心位置的,自然是晋王府宫城,这晋王府之宏大堂皇,俨然就是一座稍小一号的紫禁城,王贤眼拙,甚至看不出两者之间细小的差别来。
王贤他们沿着晋王府的西墙往宫门去,路上贺知府告诉他,这道宫墙就是宋代太原城的东墙,惊得他合不拢嘴……仅此一点,便可看出晋王府威严宏大的气势了。
来到东华门前,便见王府的侍卫也都换上了孝服,王宫的朱漆大门上,挂起了白幡蓝布,几人在宫门外下轿,张藩台恭恭敬敬道明来意,王府侍卫这才放行,让三人徒步走进宫去。
偌大的晋王府宫殿,一夜之间便成了一间大灵堂,太监宫人们哭声一片,王宫中愁云惨淡,令人无不深感哀戚。王贤却有些荒谬的感觉,昨日还是歌舞升平,今天就整出这一出,这山西的天,变得也太快了吧。
第0411章 哭丧
老太妃的梓宫停在宏孝殿,一道黑色绒布帷幕,将这个七楹中殿隔成前后两部分,后头停着老太妃的梓宫,前头便是致祭的灵堂,传出一阵阵伴着哀乐声的哭号声。
这时只见张藩台进殿后踉跄几步,连滚带爬扑到老太妃灵前,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如丧考妣,就差拿头撞案了。
王贤和贺知府一看藩台如此卖力,只好无奈地跟上,倒不用像藩台大人那样夸张,但跪地放声大哭还是必须的。
那边王府的宦官将三位官员扶起,三人又向晋王并几位郡王道了节哀,张藩台留下为老太妃守灵,王贤见贺知府退出去,想要跟着,却见他微微摇头,显然自己这个钦差,也该跟藩台一样留下来。
徒呼奈何,他只好无奈跪在一边,跟着张藩台一起抽泣,不一会儿就两腿发麻,膝盖刺痛,他这辈子还没跪过这么长时间呢,但也只能硬撑着。哭丧之余,偷眼瞥着殿里的摆设,但见灵堂中央帷幕下,横放了好几排祭台,靠里几排祭台上摆满了三牲瓜果祭品,最前排祭台上三只斗大的铜炉里,各插了三炷杯口粗细的大香,香烟氤氲,挽幛低垂。殿门两侧的旮旯里,还有四十多个乐工,手持笙箫琵琶、方响铃鼓奏起哀乐,为跪在前面的晋王并众兄弟子侄助悲。
王贤偷眼打量跪在前面的晋王朱济熿,见他满脸泪水,哭得最是昏天黑地,比人家死了亲娘的还要痛不欲生……据他所知,朱济熿是庶三子,而那位老太妃谢氏,除了朱济熺之外,还生了别的嫡子。可惜现在所有人都披麻戴孝,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
上午时,陆续有太原的官绅前来致祭,但除了都指挥、右布政等寥寥几位,大部分都磕了头就出去,不用像他一样继续遭罪。百无聊赖之际,他正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人痛苦地飞奔进来,也不在祭桌前跪下,而是发了狂地朝帷幔后头的太妃梓宫奔去,嘶声颤抖道:“母妃,您的儿子回来了,您快睁开眼看看我啊!你怎么能撇下儿子呢,让我怎么活啊……嗬嗬……哈……”
声如杜鹃泣血,虽然不大,却令闻者落泪,王贤终于意识到晋王殿下那种哭法固然卖力,但斧凿的痕迹还是有的,而这位青年的哭法更加自然真挚,这才是死了亲娘的感觉啊!
他一边瞎寻思,一边看两个跪在晋王身后的男子上前,把那趴在梓宫上的青年,从两边架了起来,哽咽道:“七弟,你要挺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