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誴免冠叩首:“奴才教子无方,今愿纳还王爵、辞去所有本兼差使,亲谒宗人府领责受罚,诚请神皇陛下允准。
“自家的孩子,岂可不教而诛?”钮祜禄氏摸了下眉鬓,“先领回家去,好生管教管教吧,”
“奴才叩谢母后神皇恩典。”奕誴擦了擦汗水,心中不免思量:这是要交投名状了!
“奴才有本!”奕誴正在权衡利弊,站在前头的惠亲王利利索索跪了下来,“仁宗五子,唯奴才残喘至今,奴才无德,忝为宗室之长,今当追体先帝英灵,恳请神皇陛下俯仰天意、下体民情,御紫微正帝位、安社稷佑黎庶,早继大统、君临天下,以安内外臣民之心,以绝寰宇窥测之望,恭请母后神皇体察鉴纳!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附议!”奕誴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老狐狸!这就教你把头彩抢了去!爷的儿子岂不是平白遭罪、替你做了嫁衣吗?
钟孚二王对视一眼,也跟着跪了下来:“奴才附议!”
礼睿豫肃庄郑平(原克勤郡王)顺(原顺承郡王)怡九位世系亲王并定郡王相继下拜:“奴才附议!”
钮祜禄氏斜眼一瞧:那一撮没跪下的,清一色都是汉臣,其中还不乏实权派代表:比如陆军部侍郎左宗棠,比如工商部尚书沈桂芬、比如吏部尚书李鸿藻、比如刑部尚书翁同龢、比如军校司业张之洞——
“众卿的心意孤已经知道了。”钮祜禄氏站起身来,“退朝!”
百官懵然不解:这是唱的哪一出?
次日晨起,内阁传发讣告,内阁学士、工商部尚书沈桂芬于昨日午夜突发急病、不治而亡,享年六十四岁。
惠亲王再次请命,希望神皇早正帝位,昨儿个没跟风的大臣今天只剩下两人:左宗棠、李鸿藻。
按照禅让制的传统,新君应当在三请之后“含羞带怯”地接受劝进美意,钮祜禄氏确实没有立刻正位的打算,接连三次叩请的机会也没有留给群臣就是了。
“与法一战,大清虽能侥幸获胜,东南各省,因受侵扰,官民颇受苦楚,孤当御驾南行,恤犒受灾百姓、赏赐立功将士,也算是尽一尽当家人的本分罢!”钮祜禄氏扬了扬下巴,“宣旨!”
“上谕。”周塽展开卷轴,“众臣听宣!”
百官齐齐叩首:“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巡之前,钮祜禄氏对阁部大臣进行了小范围的人事变动:“醇亲王奕譞出监越南,着命钟亲王奕诒调任海军部尚书;陆军部尚书由陆军部左侍郎石达开升任;工商部尚书沈桂芬不幸病故,免左宗棠陆军部右侍郎、备边司提调大臣之职,升为内阁学士、工商部尚书,詹事、军校司业张之洞入部襄佐,晋为工商部侍郎;惇亲王奕誴教子无方,革去宗人府令之职,由孚亲王奕譓接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桑春荣请旨告老,着吏部尚书李鸿藻调任,刑部尚书翁同龢迁任吏部尚书,刑部左丞沈家本晋封刑部侍郎,暂署刑部实务,钦此!”
到了这会儿,宁寿宫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