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困境中还保持乐观心态,沈绒却不能不为此自责。
“沈小姐,感谢你的谅解,还耐心听我说完这么多。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说完,姚思思戴上面具,起身走向大厅另一边的钢琴。
沈绒仍旧坐在沙发上,取出手机,想打电话给程安,直接询问他:姚思思的说法是否属实?
但指尖在触及通讯录中程安的名字时,她犹豫了,终是收起手机,走进盥洗室。
盥洗室内空无一人。洗手台前,她俯身闭眼,往脸上扑了些水。湿润的清凉感令她愈发清醒。
用纸巾擦干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妆花了,面容依然年轻,却没有了几年前刚离开霍家时的稚气与骄矜。
从手袋里掏出粉底,简单补了补妆。
这时一名陌生女子走进来,拿着手机正在通话。她看了一眼沈绒,确定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说话便不再顾忌:“哎,我就说嘛,女人千万不能恋爱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相信他们,还不如信母猪能上树……”
沈绒知道对方所言与她无关,但每句话都仿佛与她息息相关。
她提醒自己:你应该信任程安。
但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以前信任过的男人,霍白、苏嘉明、周即温、许宣然,他们全都令你失望。可见你识人的眼光有问题,这次又凭什么相信自己一厢情愿的判断?
当她回到大厅,程安走了过来:“绒绒。”
“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我送你。”程安不疑有他。
两人离开会场时,一阵钢琴声传来。是埃尔加的《爱的礼赞》,典型的维多利亚小夜曲风格,旋律温柔而缠绵。
沈绒敏锐地注意到,程安听到钢琴曲时怔了一下,似被勾起回忆,有些分神。
他们几乎是同时停下脚步,循声望去,看见了坐在钢琴前的演奏者。只能望见一个侧影,但通过服饰和面具,沈绒确认那是姚思思。
不知程安是否认出了前女友,他的表情没什么波动,很快移开目光。
沈绒公允评价:“弹得很好。”
程安没说什么。
这时,钢琴声急转直下,愈发深情缠绵,宛如恋人的倾诉。
据说《爱的礼赞》是埃尔加向妻子求婚时的献礼。沈绒忽然想起,有同学说见过程安,当时程安弹着钢琴唱歌,向前女友表白。
为什么弹钢琴?现在沈绒终于能猜到答案:因为姚思思是职业钢琴师。
当然,程安不可能弹出专业水平,但这是努力向恋人靠近的甜蜜心意,谁能不为此感动?
琴曲临近尾声,如绵绵情话,在变奏形式下缓缓减弱,最终重归寂静。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程安忽然握住沈绒的手:“绒绒,走吧。”
她没有反对。
离开会场时,他没有再向钢琴的方向投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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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送沈绒回到她的公寓。
她推说自己累了,想早点休息。他没有留宿,但临走前备好了她明日的早餐,放进冰箱,她只要用微波炉热热就能吃。
这样面面俱到的男友,堪称完美,谁能奢求更多?
沈绒站在窗前,目送楼下程安的车缓缓驶离。夜色中,小区里的树木轻摇枝叶,随风沙沙作响。但隔着窗玻璃,便一片寂然无声。
她拿起手机,首次主动拨出一个号码。一室寂静中,电话的嘀嘀连接声显得格外清晰。
才响过三声,电话便接通。
不待那边开口,沈绒直接道:“请转告苏嘉明,让他不要那么无耻,背后挑拨程安与我的关系。那根本没用。”
谭信不语。
“还有,让他放过姚思思和她家的公司。”她说出重点,“别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这种手段十分低劣。”
谭信沉稳道:“少爷之前表示,如果您有求于他,至少该请他吃顿饭,当面说。”
看来,苏嘉明早料到她会联系他。
沈绒虽恼怒,但心里清楚,只要她不回霍家,便没有与苏嘉明抗衡的力量。他不能直接对付她,却可以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以前是许宣然,这次是姚思思,那下一次又会是谁?这正是她心中最大的隐忧。
她按捺住情绪:“他的意思是,只要我请他吃顿饭,他就答应?”
谭信答得很保守:“属下不敢妄自猜测。但既然您问起,属下认为,少爷是不会拒绝您的。”
以谭信的性格,若非很有把握,不会这么说。
她心底忽然浮出一种怪异的猜想:难道苏嘉明并不指望靠这种手段拆散她与程安,只是为了让她请他吃顿饭?莫非这是什么鸿门宴?
就算是鸿门宴,她也别无选择。
“既然由我做东,时间地点也该由我来定。”她道。
“一切随您。”
她故意把地点选在一家平价的渝州火锅店,这家店最近在搞团购打折。更重要的是,渝州火锅以麻辣著称。她预订了地道的红汤麻辣锅,还备注强调务必要最辣。
苏嘉明和霍白一样口味清淡,不沾辣。据说霍家嫡系都不太吃辣,唯有沈绒是个异类。
此外,平价火锅店还有一个好处:环境吵嚷,四处烈火烹油,沸反盈天。那种市井气的热闹,会把席间无话可说、相看两厌的尴尬冲淡。
而且苏嘉明有洁癖,肯定不习惯在那种油腻喧嚣的地方用餐,这顿饭就可以速战速决。
这是她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苏崽又要出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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