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敏锐地察觉出她这话另有含义,抬眸望过去。
纪心言只是继续说着江泯之:“我能理解他,这事换成我,也会生气的。”
韩厉默然,问:“你也气我瞒着你?”
纪心言微怔。
说不生气吧,当时转折确实太突然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结结实实地懵了。
但要说生气,好像除了受惊后大脑一片空白外,其它情绪都不见了。
换位思考,她甚至觉得韩厉将烟花交给她,这事本身要比他隐瞒真相更危险。
她不知道以她的能力,是否能承受这种事实。
但不管怎么说,韩厉的隐瞒与兰芝的隐瞒性质完全不一样。
她说:“你和兰芝不一样,你没有故意接近我,也没有怀着目的诱导我。”
韩厉道:“江泯之不跳下去就不会知道真相。也是我们少料了一点,没想到他二人会产生感情。”
他这话倒引起纪心言不满。
她挑眉嘲道:“没想到?你们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去照顾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孩子,救命之恩,朝夕相处,肌肤相触,没发生点什么才奇怪吧。只能说,你们高估了自己玩弄人心的本事。”
韩厉闻言忽然笑了下,重复道:“原来有了救命之恩、朝夕相处、肌肤相触……就应该发生点什么。”
纪心言微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与韩厉也刚刚经历了这些。
她面上微红,与他对视数秒,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夏将军说孝宗有个遗腹子,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韩厉道,“他才是真正的皇上。”
“这么说,现在有个明面上的皇帝,还有个私底下的皇帝?”
纪心言君臣观十分淡薄,说这话时没忍住,唇角微弯,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韩厉沉着脸:“有这么好笑吗?”
“不好笑。”纪心言马上敛容,她不该嘲笑别人的信仰。
韩厉被她气得没话说,静下心来,也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好笑。
他也笑了起来。
纪心言抿唇,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韩厉看着她,很想问一句“你指哪方面”,但他非常清楚纪心言问的是回大豫的事。
他清清嗓子,说:“我需要在这里养伤,一段时间内无法离开。夏将军已经派人去打探情况,或许会利用沈少归身份的事与安王谈判,等谈判有了结果,就知道回大豫是否安全了。”
纪心言点点头,这些她都能听懂。
“此外,”韩厉又道,“孝宗祭日快到了,皇上会来……”
纪心言一愣,下意识问:“你们的皇上?”
韩厉点点头。
纪心言顿时觉得不自在。
“那我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韩厉眉梢微动:“怎么?”
“你们都是自己人,我一个外人住在这很不习惯。而且……我就是不想见到皇上,哪个皇上也不想见。”
韩厉默然,淡淡地说:“这样啊……”
他收回视线,道:“不用这么麻烦,住着吧。这里的人皇上怕是一个也不认识。灶房这种地方他也不会去的。你不主动去见他,他不会找你。”
他又看向她:“而且,你一个人住外面,我也不放心。”
纪心言暗自叹气,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跑进这个局里了。
她忍不住念道:“我本来以为那个信号烟叫来的是左司的人,要是早知道……”
她顿住,忽然发现,即使早知道来的是忠义堂,她该放还是得放,总不能眼看着韩厉落到安王手中。
韩厉弯唇:“吓到了?”
“能不吓到吗。”纪心言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心惊肉跳,“你把信号烟给我时,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需要帮手。”
“但是……这种秘密,让别人知道了多危险。”
韩厉靠在床头,神色轻松,笑道:“你又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