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燕儿?”他问。
大燕儿点点头。
“你妹妹呢?”
大燕儿茫然地摇摇头:“一整天没看到她了。”
“报官了吗?”
“报……失足落水的,不用报官吧?”大燕儿没主意,被他连声催问问得发慌。
“通知衙门。”韩厉吩咐跟来的司使,“扣下船只。”
他看看尸体,又看看大燕儿,说:“尸体我要带走。”
“这……这怎么行……”大燕儿终于回过神,“家父……”
“还有你。”韩厉微笑着打断她的话,“一起带走。”
滇城卫所不设监狱,有需要下狱的一般就放府衙大牢了。
所以对大燕儿的审问至少从环境上没多可怕。
大燕儿在芜河唱曲多年,虽不似小燕儿圆滑,但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迈进卫所的下一秒,她就立刻明白了自身处境,在后续审问时,非常配合。
当然,配合的原因之一,是她确实所知不多。
“我和小燕儿并非真姐妹,只是一同被骗来滇城。义父看我俩年纪个头相仿便想出以姐妹相称来吸引客人。”
“我们吃住都在船上,平日营收都由义父管着,偶尔让我们上街采买些用品。除了一条船,义父也兼给别家做船工,他要价很低,虽然腿脚不好使,但也偶有活干。”
“有时候喝点酒,他一高兴就会和我们讲以前的事。他说刚来芜河时,这边连戏楼都没有,他就看准了这里可以落脚。”
“我每次听这些,总是害怕,因为他讲着讲着就会生气发脾气。小燕儿胆子比我大,两回之后就敢去安抚了。也因此,义父对她更为信任。”
“我知道义父想报仇,但我不知道他仇人是谁,小燕儿知道的多些。她脑子灵活,胆子也大,能帮上义父。义父可能觉得我无用,只会唱唱曲,便与我日渐疏远。”
“小燕儿去了哪做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是夜,原野带人回来,没有找到小燕儿。
“纪金海确是溺亡的,身上并未发现新伤。船上干干净净,没有打斗痕迹,也没留下任何文字。船身船底里外都检查过,没有刻字。”
“周围的画舫也问过了,说老头子平时特别沉默,存在感很低,若不是有一对姐妹花,根本没人知道他。唯一爱好就是喝点酒。水性好不好不太了解,但住在船上,有几个不会水的?都说是酒喝太多了,起夜时栽跟头栽水里了。”
“这么说最后的线索就在小燕儿身上。”韩厉说。
“小燕儿知道太多,怕也凶多吉少。”原野道。
“肯定活着,继续找。按纪心言的说法,那个小丫头不傻。纪金海的尸体都在,对方若真把小燕儿杀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原野应是,看眼纪心言房间方向,问:“她怎么样了?”
韩厉顺着他的目光扫过去,说:“有些情绪,不过依我看是气愤居多,悲伤谈不上。”
“看来失忆倒不全是坏事。”原野勾勾唇角,“对方肯放她一马,除了炎武司的原因,估计也看她失忆构不成威胁。”
“是啊。”韩厉道,“她如果没失忆,性子应该不是这样。”
原野道:“我们都去过了,对方还敢杀人,这是没把炎武司放眼里。”
“你错了。”韩厉轻笑,“正是因为太把炎武司放眼里,所以才要赶快把人灭口。可惜纪金海,躲了这么多年,才刚和我们接触一下,就让幕后之人发现了。”
原野道:“看来有人一直盯着我们呢。”
“没错。”韩厉道,“放眼整个剑州,能做到这事的,只有安王府。”
原野有点担心:“要真是安王,弄到最后不好收拾怎么办?”
皇上让炎武司盯紧安王,并不是要杀了安王,而是要与安王之间寻求平衡,既要有足够多的把柄制衡他,又不能真的撕破脸。
最好能温和地收编安王府四万大军,再换上一个让人放心的统帅。
只是剑州离京城远本就不好管,封地上又有四万雄兵。雪山背后还有大昭,这四万兵又不能动。
原野怕的就是丑事上了台面,一发不可收拾。
韩厉沉吟片刻,道:“倘若真是安王做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安王府该给炎武司一个交待了,除非他们不怕让事情闹大。”
很显然,安王府并不想让事情闹大,因为第二日,他们就送来了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