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弘昼急慌慌起身,比当事人还要紧张:“福晋是不是肚子疼,要发动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原就紧张不已的人顿时超级加倍。手忙脚乱地穿了衣服,慌慌张张趿拉着鞋:“来,来人啊,福晋要生了!”
天幸自打到了六月里,府上就进入了十二时辰随时待命状态。
不但现成的太医、医女、稳婆跟奶嬷嬷等。
便连厨下,也昼夜不停地准备着开水、鸡汤等物。就怕二阿哥说来就来,府上失了准备。万一让福晋受了委屈……
爱妻如命的阿哥爷上来真火,整治得相关人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浪费是浪费了点儿,但关键时刻效果不就出来了?
这边福晋才刚安抚住了团团转的爷,让他扶着自己,一步步地进了产房。那边所有人等就已经准备就绪,还第一时间为福晋呈上了碗热腾腾的鸡汤面,里面卧了整整六个荷包蛋。
有过生育永瑛的经历后,舒舒可知道生孩子是个多力气的活儿了!
硬是夸奖过厨上的贴心后,将那一碗面并六个荷包蛋都给悉数消灭,连鸡汤都喝了个涓滴不剩。
把脆桃、青果给惊得哟!
非建议她才起身走走,助产,也助消化。生怕她吃得太多,把自己撑到。
倒是稳婆扬唇微笑,眉眼温柔地道:“生产耗力,福晋多用些,也多攒些劲儿。稍后一定能顺顺当当的,把小阿哥生下来。”
舒舒摇头:“我觉得不用稍后了,这急性孩子怕是这就要来了!”
稳婆一愣,忙把人扶到产床上检查。
而后惊呼:“快,热水、剪刀、包被之类都准备好。宫口已经开了五指,小阿哥马上就要来了!”
这话一落,众人急急忙碌起来。
也就过了能有个盏茶功夫?产房中就传来了声声嘹亮婴啼。
又双叒叕被关在门外,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转圈圈。以为还有得磨的弘昼就很诧异地揉了揉耳朵:“爷,爷好像听到孩子哭了?这,这幻听了吧!不带这么快的……”
正琢磨着呢,就听门内青果那丫头在报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福晋平安生产,府上又添一名小阿哥。七斤一两,健壮结实的小阿哥!”
她这声一落,随弘昼候在外头的张无缺、李无短与一众丫鬟仆婢等齐齐行礼:“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哈哈哈!”弘昼接过下人捧过来的小弓箭,亲手挂在大门边的墙上,昭告这家又添了男丁:“同喜同喜。传令下去,福晋平安产下二阿哥。府上所有人等发双倍月俸,外加一套衣裳。近身伺候福晋的,本人再多加五两银。”
所有人等再度行礼谢恩,整个和亲王府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悦。
舒舒怎么都不肯让弘昼看到自己的狼狈,所以不管他再怎么心急如焚,也别指望在舒舒还没收拾停当时进入产房。
上次如此,这次也不例外。
等终于被获准入内时,整个王爷都有些急躁了:“福晋也是忒讲究了些,老夫老妻的哪有那许多避讳?怎么就不能早早地放爷进来,好让爷早早安心呢!”
拜二儿子的乖觉,舒舒这次并没有受什么罪。
这会子还精神奕奕着。
闻言直接笑嗔:“本福晋若真那般讲究,这会子就着人把爷叉出去!不到孩子满月,您啊,都别想踏进这屋子半步。”
“可别别别!”弘昼连连摆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十日不见,岂不是隔了百来年?好福晋快宽容些,万万别那么残忍。不然爷变成了望妻石,你可后悔都来不及了。”
舒舒瞪他:“净耍宝!”
“那爷来正经的?”弘昼肃容,隔着被子将她抱在怀里:“好福晋你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疼?爷在外头瞧着那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你有丁点不妥……”
舒舒摸了摸他冰凉的手,看着他那比自己怕是还要白些的脸色轻笑:“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虽然孕中艰难,生产的过程也不如何愉快。但咱们多了个孩儿啊,留着你我的血,或者像你,或者像我,也或者融合着咱们的优点而生。会哭会笑,会跑会跳,会叫你阿玛,叫我额娘的孩子们。”
“他们快乐成长,给咱们带来无尽的欢喜。日后等咱们老了,孝顺咱们。等咱们走了,就守望相助,不会孤零零一个,多好呢?”
弘昼转头,终于肯分一缕目光给被忽略到现在的二儿子。
也许是福晋孕中补养的好,也许是他们都随了额娘的好皮肤。刚出生的小娃娃,就白白嫩嫩的,不皱也不黄。
看着尤其讨喜。
与永瑛生下来就浓密黝黑的头发不同,这小子是个奶秃。小脑袋光光亮亮的,只在两鬓跟后脑勺下方有那么点儿稀疏且发黄的胎毛。
弘昼凑上去瞧了瞧,充满揶揄地笑了声:“好家伙,这,这满月都不用剪胎发了吧?”
舒舒狠狠一眼瞪过去:“有你这样当阿玛的?”
“爷就知道,家里多一个皮小子,爷地位就往下降一节,多一个就降一节。为了让爷在府上还能有个立锥之地,咱就此打住吧?俩儿子挺好的,真的!”
弘昼微笑注视着舒舒,眉眼间满是蛊惑。
真没觉得有多辛苦,反而满满亲情喜悦。看着孩子就格外欢喜的舒舒:……
就很适时地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累了,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弘昼还能怎么办?
只能帮人家盖好被子,灭了灯啊!
孩子生在子时,消息翌日早起才传入宫中。迟到一晚才知道自己又当了玛法的雍正大喜:“好,好啊!”
“唔?”永瑛皱眉,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皇玛法怎么这么高兴啊,是力儿又有小皇叔了么?”
呃……
这话问的,雍正老脸都是一红。忍不住一把捞起小家伙,伸手往他鼻子上刮了刮:“不是小皇叔,是你额娘子时生了个小阿哥。咱们力儿啊,当了兄长了!”
瞬间,小家伙就激动了:“真的么?真的么?太棒了,弟弟终于来了,力儿是大哥,真的大哥了!皇玛法,孙儿好久没回王府,就是为了攒着假期陪额娘跟弟弟。现在弟弟终于来了,力儿是不是可以回府住几天?”
再没想到好孙儿能有这许多小心思的雍正:???
就很懵。
见他没有反应,永瑛还当是反对。赶紧搂着他的脖子,往他脑门上大大地香了一口:“好玛法,天下间最好最好的皇玛法,您就通融通融,答应孙儿这一回嘛!孙儿盼着弟弟,已经盼了很久很久啦……”
被那亮晶晶,充满渴望的小眼神一看,雍正登时扛不住:“那,三天?”
“三天太短了吧?”永瑛嘟嘴:“从宫中到王府就要好久好久,路上就耽搁大半天呢!皇玛法,您就心疼心疼孙儿呗,好歹歇个旬日?”
旬日,整整十天!!!
那再回来,小子先前学过的,岂不是要忘光光?
还有可能觉得和亲王府挺好,愿与弟弟一同成长,再不回宫中陪他这个皇玛法了!
两条猜测一条比一条更不能被帝王所接受。以至于雍正浓眉一锁,眼角眉梢间都充满了拒绝:“旬日太久了,至多五天,让你参加完弟弟的洗三。”
小家伙有些怏怏地低头:“可是,力儿攒了好久的假期……”
雍正拧眉:“攒?每旬日一天的假期,你比谁记得都牢,从不肯缺一天。也就是上次赶着大雨,耽搁了两回。就算攒下了,再加上今儿格外赏的一天,也只有三天。五日,已经很宽裕了!”
“那,那不是那么说的哦,皇玛法。”永瑛伸出两根小指头,认认真真地与他比划:“去年,阿玛额娘搬进了圆明园,整整四十天,孙儿都没有回府上,也没有休息。”
“两天加上四天,还有皇玛法格外赏赐的今天一天,一共七天呐!”
雍正:!!!
就很惊讶地看着他:“去年的事情,你现在还记得?”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记得。”永瑛认真脸,一瞬不瞬地看着雍正。
雍正唤来起居注官,细查了一下,还真是。
自从弘昼夫妻俩搬进圆明园,一直到圣驾回銮,中间正好四十天。看着旬日休息一天的规则,小家伙刚好有四天的假期。
雍正心中暗暗纳罕,再次佩服小家伙的记性。但是面上,他只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这不能算吧?毕竟没有休假,是因为皇玛法将你阿玛额娘传到了园子里。本就额外恩赏,哪还能要求假期呢?”
“可……”小家伙皱眉:“可您并没有格外交代,这些日子不算假期啊!”
“没有格外交代,就是可以嘛。帝王一诺,重于山河。皇玛法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哟,会长长鼻子的。”
见雍正不解,他还奶声奶气地给讲了个大清版匹诺曹的故事。
末了,用一种我们都要做好孩子的目光看着雍正。看得雍正忍俊不禁:“好好好,皇玛法言出必行,哪能说了不算?”
“就按咱们力儿的说法,七日,到了时间皇玛法亲自去接你!”
永瑛欢欢喜喜鼓掌:“好耶,皇玛法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以,是给七天假的皇玛法才万岁万岁万万岁吗?
雍正失笑。
眼看就到上朝的事件,他也不好再跟小家伙多交代什么。只应他要给阿玛额娘个惊喜的要求,没等弘昼来接。而是排了足足二十名御前侍卫,让他们好生照应着,务必安安全全把小皇孙送到和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