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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熙早前是文人,从军之后变得极为粗犷,加上他是诸多将军中最壮实的,一站起来把章宗祥吓的面色苍白,幸好一边的杨锐用笔敲了敲了桌子,他才愤恨坐了下去。不过章宗祥经此一吓已经不敢再说什么了。

研讨会官小的最先说话,说完就出去,章宗祥说完离开后,接来下便是前驻日公使王广圻发言了,他倒是比章宗祥自信多了,一开口便道:“对日之战,最好应该乘此机会彻底绝了日本入侵大陆之心。要达成此策,不应是利益的取舍,而是士气上的打击。日人性格极怪,一面极为强硬,一面有极为顺服。要想使其顺服,那就要将其最强硬的那一面彻底打破。具体言之,此战除了要彻底围歼日本陆军,使桂太郎内阁倒阁、山县有朋失势外,还要以严厉之手段,重创其突入渤海之海军。战争越是残酷,日人顺服的理由就越充足。所以我之认为,对日本军队,不必仁慈,不必故意做公平决胜之姿态,只要让日人死得其所便好。日人损失的越惨,其以后顺服的理由就会越充分,这就是日人之逻辑。”

看不出来,身为沪上人的王广圻居然是个鹰派,他此言一出,徐敬熙脸上就放松了去多。打战公平不公平,特别是决战的公平不公平,只是书生之说。历史上每一次决战胜利者除了靠实力,更多的还是依靠运气,现在好不容易把日本人给围上了,那能再续其粮草?

王广圻口才甚佳,说完自己的观点之后还喝了口茶,又接着道:“现在世界局势对我有利,战场态势也对我有利,但切不可不提防美国之用心。美人之所以会全力支持我国,除了其试图获得更多在华利益外,还有借我国削弱日本之意。战场上再怎么惨烈,只要不是屠杀是战斗,时间久了也会遗忘,但若要是夺了日本之国土——琉球虽不是日本之国土,但其与日本最有渊源,且此地就在日人门口。

和朝鲜不同,朝鲜自古就是一国,和日本毫不相干,且吞并也才四年之久,而琉球在吞并之前就被日人控制,日本也好,琉球也好,彼此间以同国者相视者甚多,如果我国强行占领琉球,那日本必定记恨。

日本有数千万人口,其国家建制已经完善,海军又极为强盛,真要交恶只会是我国之祸。之前报纸上虽有日本为英国之奴仆之说,认为此战若胜,那就要打入东京。此言是对,但打入东京会耗费人命银两不说,欧战结束列强一旦东转,那必定会对此干涉的,所以灭亡日本完全不可能;既然不能灭亡,那就不要往深里得罪。再说日本一去,美国势必做大,其虽说是民主之国、自由之国,但其干涉美洲却毫无民主自由之风,我国此胜之后,真正要做的是中日合纵、互相提携,如此联合起来对抗欧美各国,光复亚洲各殖民地,此为我国最应担当之责任。”

第004章 回来

王广圻发言完毕也退出了银安殿,他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时,总理的秘书李子龙将他叫住了,在要他签名后,一个厚信封交了过来。王广圻狐疑的打开,只见文件第一页上有五个大字:地缘政治学。匆匆的,他又把文件塞回信封开始暗忖自己刚才的发言是否有不对的地方,不然总理怎么会让人送来这个。

王广圻暗忖时,银安殿内的发言还在继续,此时只剩下谢缵泰、章太炎、杨度、岑炽四人。说话的是章太炎,他道:“若说日人如狼,那美人就如虎,德人若为豹,那英人则为狈。现在英日联盟,即是狼狈为奸,老虎尚幼、且民意难违,所以只能支持我国,以破开狼狈同盟。我们真要是把日人打回原形,其怨恨不说,也将招英法俄三国之忌,欧洲若德奥胜了还好,要是英法俄三国胜了,昔日有三国还辽,那今日必定有三国还琉。美人建议我国抢夺琉球、登陆日人本岛之议,实属挑拨离间之策。

经此一役,日人再难西犯,两国若是签订合约,可在谈判时要求琉球独立,以恢复旧状。琉球王虽死,但其子还在,即便是仅成为日人之保护国,名义上独立,也比我直接登陆琉球为好。须知琉球诸岛,海波之上,极为渺远,今占台澎已属勉强,琉球即便能占,也极难守。

当今战局既已如此,要做的当是联络日人,开始和谈。反正是一边谈一边打,若他不答应这些条件,那我们可打到釜山做登陆之状,现在日人陆军都已围困,料想其国内即便还有军队,也是巡警之类。但真要登陆日人本岛与其开战,那其政府正好可借此绑架民意,所以纵使日人不投降,我们也还是围困的好。”

“太炎先生琉球之议我极赞同,短期看,英国还是世界霸主,但疲态已现,欧战过后,更会疲惫不堪,所以我国最需要防的,还是美国。日本削弱太多,对美国最为有利,我国若与其交恶太深,那今日有日英联盟,明日就会日美联盟。”章太炎说完发言的就是杨度,他和章太炎在某种程度上是持相同立场的。

“有人说日人与我同文同种,但实际日本国内信服脱亚之说者甚众,诸人以为日俄之战乃黄种胜于白种,其实在日人看来是脱亚入欧的黄种胜了白种。日人既然已入欧,那就不能再以黄种之说视之待之。真正有可能与日本交好的原因,就是趁英法势疲,中日联合抢夺其殖民地,这是日本所希望的,就是不知我国以后在南洋如何定策……真要是存了心思,那就该放日军回国,好使其保持实力,以待他日黄种白种之战。”

杨度的心思和王广圻是一样的,不过他这般是直言不讳,而王广圻则给抢夺殖民地套了个好听的名义。他这边说完,谢缵泰问道:“皙子之议甚好,可台澎朝鲜当如何处置?战后和谈赔款又当如何定夺?再有,若是日本再次在英法等国的挑唆下敌对我国,那当如何?”

“日本和英国类似的,但和英国不同,国内俱是神道教信徒,真要是我国对其仁而不杀,他们是做不到英国那般势利的。台湾必定是交还我国;而朝鲜,以大义看,势必要使其复国的,但复国之后仍可回到当初甲午前之态,为中日两国控制;琉球其王已十几年前就死了,王世子现在是日本贵族院议员,之前琉球有自治之想,不过被日本所拒,我们敦促琉球自治便可,不可占领之,实际上我国也占领不了;最后那战后赔款,我看就将甲午年所赔的那两亿三千万两归还便可,庚子赔款部分牵扯各国,不再赔付便可,其他一切不平等之条款,一律取消便可。”杨度道,他明显是胸有成竹。

“此战之后,日本不是瞎子,是人当知西侵已不可能,真正之策唯有南下北上,俄国外东北虽是我国失地,但此地要想夺回不是那么简单,南下挑战英法美诸国之前,凭借蒙古铁路已通,中日联合先拿战后虚弱之俄国练手也未尝不可。俄国远东之地,主权归我所有,租权可交与日本,如此日俄之战其在华利益之补偿也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