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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章士钊还是一副旁观者的模样,黄兴几个不好动怒,宋教仁说道:“行严你可不要被杨竟成给骗了,现在他占着绝对优势,自然是大大方方,一旦同盟会改组和复兴会竞选,那他就不是这样了。”

见宋教仁这个议会迷还不明白小选区制的厉害,章士钊笑道:“遁初,认识你和克强的人也就只在湖南、广西、广东数省,真正会选同盟会的,怕是除了湖南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零星。中山先生名声再显,拉萨、库伦不会有人认识他吧?可现在复兴会的组织深入全国绝大部分县,那些不认识中山先生的人,可是全认识复兴会,到时候选举一下来,整个国会大多会是复兴会的人,你即便改组了同盟会又能如何,在国会里也不过只是个小党。”

章士钊没有像梁启超那般举例子,但宋教仁一听却是明白其中奥妙的,闻言立即是沉思起来。旁边谭人凤道:“行严,那照你这么说,复兴会出的规矩都是对他们有利的,他们这般岂不是不公平?”

“人凤兄,议会政治便是如此,现在复兴会是按州府划分选区,这还是规矩的,要是卑劣一点他们发现同盟会在湘北有优势,他们完全可以重新划分选区,把我们占优势的州府合并成一个选区,这样我们原有的多个席位就会变成一个,或者把他们占优势的州府从一个选区变成两个或者多个选区,那复兴会的议员便成一个变成了两个或者更多。”

章士钊介绍着选区变动的作弊办法,只想让众人看看开开眼,“1812年,也就是清朝嘉庆十七年的时候,美国麻州州长杰利就用这种办法,把麻省的选区划分的像一只蝾螈。现在复兴会还没有这般下作,只按照州府划分选区,一些府比较少的省,比如湖北本只有十二个府,被提升到十八个区,已经算是很光明正大了。

其实要我说,杨竟成真要明文规定一会专制,那才是最傻的。明明拿了一手好牌,可以把桌子上的钱都赢个八九成,这形势根本就没必要再把枪掏出来,把其他的钱也抢光;而选择议会内阁制,杨竟成只要不犯错,他能一辈子当首相,而且还是名正言顺,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这才是他最明智的选法。

遁初说要改组同盟会,我看不但要改组,还可以和梁卓如、还有两广的辅仁文社联合,成为议会第二大党,拿下剩下的那一两成席位,整个国家以后就会像美国一样是两党制。不过不同的是,复兴会只要不犯大错,它们将永远执政下去,而遁初等人的党只能是对复兴会起监督作用。我看,这杨竟成后面定是有高人指点,这种办法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行严,你说复兴会能永远执政,杨竟成一辈子都可以当首相,这是真的吗?米国的华盛顿也是建国有功,可他只做了两届总统就不做了,杨竟成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还有什么民主可言?!”岷王朱昌琳之事没有吓到黄兴,但章士钊对复兴会和杨竟成的推断只把黄兴给吓着了,在孙汶影响下,他认为总统最多是两届就要换的,执政党十几年也要轮换一次,却不想杨锐弄出来的国会居然还可以如此民主的独裁。

“克强,这就是民主啊!”章士钊说道:“如今国与国之间都是强者生存,杨竟成八年时间能把复兴会发展到如此规模,还能在三个月内夺取天下,这样的强人做领袖才是华夏之福啊!再说议会有倒阁权,他要是做的不好,随时可以倒阁,诸君,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第055章 按规矩

章士钊的赞美只惹来屋子里诸人的不快,甚至是一直维护他的黄兴,听完他的话也愤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围着开会的诸人打圈,宋教仁看着章士钊道:“行严,你真要是参加过临时国会,那就知道民主只是杨竟成的幌子,他真正要的还是专制。就是你说的倒阁,他除了把不信任案发起的人数提得极高外,还不允许国会对单个阁员发起不信任案,甚至还要求在发起不信任案之前,反对党要先选举出新内阁人选,这比单纯的倒阁难多了。日本国会要是有这么一条,那伊藤博文说不定现在都还是日本首相。”

“啊……要先选举出新内阁……”章士钊复述着这一条,有些惊讶,而后点头道:“只要有一半的议员通过不信任案,杨竟成就要下台,但要先选举出新首相,那……确实是把倒阁的难度增加了数倍。可是遁初,这样做的好处……”

胡瑛见章士钊又开始为杨竟成说好话,气道:“行严,你到底是华兴会的还是复兴会的,杨竟成潮州起义的时候就算计我们,广州起义更是如此。前几个月我们攻打广州,辅仁文社勾结满清余孽张鸣岐、李准残杀我们的同志,复兴会不但不秉持公正,居然还邀请他们派出代表参加临时国会,我看他就是要把我们这些人杀了干净才放心!

不说光绪花了几百万两银子,就是很多满清官僚也做回了大官,袁世凯还是直隶总督、杨增新居然是新疆总督,还有岑春煊、袁树勋、端方,这些人听说都是要做大官的。可我们呢,出生入死几年,牺牲的同志不少,但不要说做官,就是要见那杨竟成一面都是不能,他就是怕我们搅了他的专制好梦,才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胡瑛怨气冲天,05年在沪上,他和田桐一起面对冯特民加入复兴会的邀请,田桐加入了,可他因为是黄兴的弟子,不敢退出同盟会加入复兴会。现在田桐已经是湖北的议员,他呢,什么都不是。当然做不做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同盟会为革命流过血,那就要给诸多同志一个交代,而不是用几十两的抚恤费打发。

“不要说了!”屋子里诸人被胡瑛一番话弄的激动,黄兴见此喝道:“我们革命不是为了做官,现在这形势,也只能怪我们自己没有光复一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