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温热还没有散去,程深已经再次走远。郁言慢慢靠向沙发,盘起的一条腿弯里摊着书,他微垂着头,细白的脖颈间亘着一小块骨头。视线低低的从纸面上扫过,瞥见一行字:“开始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总会有终结。”
指尖蓦地按在边页上,郁言就着这个姿势坐了好久。
直到坐上餐桌,程深把滴了香油的蒸蛋摆到他面前:“这还是上个月我妈寄的土鸡蛋吧?统共也没多少,怎么这么久还没吃完?”
“一个人,想不起来吃。”
郁言右手打了石膏,左手用筷子不方便,程深体贴的给他递了个勺子,笑着问:“要哥喂你吗?”
郁言拒绝了,往桌上扫了一眼,醋溜土豆丝,蘑菇鸡蛋汤换成了炒菜:“麻辣鱼呢?”
程深在郁言身边坐下,夹了菜放他碗里:“怎么还惦记麻辣鱼,我扔了。”
“扔了?”郁言平时温温吞吞的一个人,说话都不会大声,此刻却像被戳中某根神经般,扬着声调:“花钱买的,怎么就扔了?”
程深没料到他的反应,愣了一下才说:“我不吃辣,你现在也不能吃,不扔干嘛。”
郁言爱惜东西,当即就要去找:“我过两天好点就能吃了,你扔哪儿了,门口吗?”
程深一把按住他:“放两天还能吃?这东西又不贵,你想吃再买就是了,非得把垃圾捡回来吗?”
郁言身体一顿,思维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跳跃,他恍然发现这颗不安的种子早不知何时就在身体里种下了,是自己始终不愿承认也不愿相信。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们大学刚毕业,同性恋情没瞒住父母,双双被扫地出门,当时程深创业需要用钱,没有家里的支持日子过的很是艰苦。
郁言陪着程深吃了足足大半年的清汤小菜,人都瘦脱相,愣是一句“苦”都没喊。程深既心疼又内疚,正好赶上郁言生日,他惦记着郁言爱吃辣,从紧巴巴的钱包里掏出五十块,买了一大份麻辣鱼,就盼着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郁言看见后整个人都不好了,非但没高兴,反而急的要打人。好好一个惊喜给整成了惊吓,程深知道是为什么,郁言舍不得那五十块钱。
程深心疼郁言太懂事,处处为他着想,把自己委屈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