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凉的发现,世道变了。
这是什么世道,这个世道,原来女人可以只手遮天,原来无赖泼皮可以蒙受帝宠,从而一举得到升天,原来厨子弄出了新奇的玩意,便可以富可敌国,割据一方。
这个世道……崔詧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崔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或者说,士族的时代,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这显然并非是士族的实力不够强大,崔詧的感觉似乎无法去解释和形容,或许……就好像是人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永葆青春,是人就有生老病死,而崔家……
崔詧只是沉默的在钓鱼,风刮着雨线在他脸上飘过,他的脸早已被淋透了,他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浑浊的眼眸里没有色彩,就如那乌云一样。
他目光落下,看到了远处的白墙乌瓦,这里的宅院已经太老太老了,甚至可以追溯到北魏时期去,虽然屡屡休憩,可是这幽深的庭院,也如压顶的乌云,也如崔詧的眼底一样,都没有任何的光泽,有的只是一片萧索,萧索到窒息。
他冒出了一个念头:“当崔家死去,当那历经千百年的诸家都死去的时候,还会有什么,可以获得新生呢?”
他哂笑,带着自嘲。
老了啊……
或许是因为自己老了,所以看待任何事,都不免带着悲凉吧。
……
远处。
有人徐步而来。
来的人喝止了前要来禀告的奴仆,他一步步的走上了栈桥,撑着油伞,长袖还是被雨水打湿了,无力的垂在了他的手肘下,任风去吹拂,也任之摇曳。
他的脚步却很稳,朝着崔詧的方向,当他抵达崔詧的身后,眼睛落在了鱼线垂下之处,默不作声的看着。
没有鱼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