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很像他母亲。estella走得早,我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连带着看见他,心里也难受得跟刀扎一样。”
“所以我离开了estella的故乡,回国来,一切从头开始,忙得没空睡觉没空吃饭,更是无暇顾及他。”
“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我当这个儿子不存在,他也不得不,当自己没有过我这个父亲。”
月上梢头,虞婵披了件外套走上露台,给季澹也带了件厚衣服。
季澹背对着她,微微仰头看向无边月色,背影显得孤清。
虞婵微微踮起脚,将衣服披上他肩头。
就在此时,季澹忽然转过身,一把抱住了她。
他侧脸贴着她的头发,金白色的月华映亮眼眸,眸间尽是失落和寂寥。
“我和季伯父聊了很多话。”
虞婵轻抚他的后背。
“嗯。”
季澹淡淡地应了声。
虞婵斟酌着措辞,缓缓开口。
“……他说,觉得很对不起你,希望你能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
这句话一落地,似乎连时间都变得静止。季澹没接话,空气像是结了一层黏腻的胶,停止了流动。
良久,他才闷声道:“如果我不给呢?”
虞婵轻轻叹息了声。
“阿季做什么决定,我都一定会支持你。”
“只是,在听季伯父说话时,我忽然想到,万一有一天,我也失去了你……”
“失去”两个字才出口,虞婵的声线登时变得颤抖起来。
她将头埋入季澹温热的肩膀,深呼吸了一下,才有勇气继续道:“我不敢想象,真到那时候,我会有多痛苦。”
“我可能整个人都会被打碎、被击溃,变得不再是我。”
“我可能再也没有能力跳舞,没有能力演戏,没有能力……履行一切我本该履行的职责。”
季澹没有说话。
虞婵也没有再作声,两个人就这样,在中秋节这片皎然又圆满的月色下,久久地拥抱着。
又过了许久,虞婵耳边,才响起他低哑的声音。
“我好像……”
“有一点能理解他了。”
-
盛大而绮丽的月色,不止笼罩在临江公馆的上空,也一视同仁地,流淌进了喻承泽所在医院的窗户里。
下一秒,“唰”的一声,护理人员将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
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将毛巾浸湿,开始为喻承泽擦身。
过了会,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护理吓了一跳,抬头便看见一个女孩正拎着饭盒站在门口。
见到他时,女孩喜不自胜地露出大大的笑容:“我等不及你下班,早早来找你啦。”
护理心头一暖,无奈又幸福地笑了笑。
但紧接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赶紧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想用自己的身躯堵住她的眼睛:“你别进来了,这儿恶心。”
“什么恶心?”女孩疑惑地踮脚朝里望,“难道你又在洗便盆?”
“不是不是。”
护理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
“是里面躺着的人恶心。”
“你知道这住的是谁吗?是喻承泽。”
听见这个名字,女孩五官都挤在一起,发出将要呕吐的声音:“天哪,真是比便盆还恶心,我快吐了。”
“所以啊,你先在楼下等我一会,我下班了就陪你回家……”
护理边说边带上门,送女孩朝楼下走去。
夜色渐沉,通明皎然的月色普照大地,却唯独照不进这间病房。
只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气味,浓黑如墨地在房间里飘来荡去,像一曲不吉的挽歌。
“叮铃铃——”
霎时间,警铃大作,突如其来地划破了夜的宁静。
可是,等值班的医护冲进病房时,已经太晚了。
病床旁的心电图成为一条直线,“嘟——”的长音无情地持续着,昭示着病人的死亡。
喻承泽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的手里,捏着自己拔下的呼吸机。
作者有话要说:“爱比恨意更有力量”摘自网络暂时没找到出处qaq:,,.